大殿里空了下来,宁夫人在抹着泪,而定北侯仍是一副傲然不屈的样子。

“妾身知道,王爷对我们定北侯府一直不放心,可妾身和侯爷真的别无居心,只想让安儿瞑目,安儿他是妾身和侯爷的小儿子,打小就让妾身和侯爷惯坏了,他要什么,侯爷就给什么,这才让他犟着上了战场。”宁夫人泪如雨下,“都是我们做爹娘的害了他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定北侯一声呵斥之后,殿中有了短暂的安静。

忽然“咚咚”几声闷响,一个圆咕噜的包袱滚了进来,在地上翻滚几周后停下。

宁夫人被包袱上面的血渍吓了一跳,骇然,“这是……”

门外又传来人喘气的声音,引得几人齐刷刷投去目光。

李君酌第一个大惊:“寒姑娘!”

华盈寒正扒着门喘气,她累得满头都是汗,碎发被汗打湿紧贴着额头,脸色和唇色皆因劳累而发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王爷,奴婢回来了。”她喘着气道,声音有些沙哑。

华盈寒一眼看过去能看见殿中有哪些人,除了姜屿和李君酌之外,还有两个中年人,看上去像对夫妇。

决战之前她就听说过定北侯夫妇已经启程过来的事,不难猜到他们二人就是宁北安的爹娘。

“你去哪儿了?!”姜屿眉宇深锁,语气沉而急切。

“去……”华盈寒指了指地上那个包袱。

李君酌蹲下身将包袱解开,牵开血淋淋的布,发现里面包裹的竟是颗人头!

“啊!”宁夫人惊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便被定北侯护到了身后。

李君酌惊目圆睁,他不是在害怕,而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道:“这……这是烈图古的首级?”

他们之前被狄族的阵法困阻了十来日,他曾在战场上和烈图古打过数次照面,早已将对方的样子记熟,断不会认错。

定北侯怔了怔,脸上的愤怒消逝,原本如炬的目光也跟着涣散开来……

“王爷,这几日的事说来话长,奴婢一会儿再同王爷讲。”华盈寒看向定北侯夫人,又道:“宁夫人,能否借夫人的婢女一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小腿,上面还插着一小截箭,需要人帮帮忙。

宁夫人愣着没说话。两个丫头闻言就往后缩了缩。

华盈寒看得出她们在害怕,现在裤腿上的血是干了,但是拔箭之后的伤口定是血淋淋的,她们害怕也在情理之中,她不勉强,何况她不是第一次挨箭,自己慢慢弄也能应付。

“没关系,我自己来吧。”华盈寒缓缓转身,继续忍着痛去找地方拔箭包扎。

岂料她还没走出两步,双脚忽然离地,她被人毫无征兆地拦腰抱了起来。华盈寒浑身绷紧,连汗毛都跟着“呲”了起来,这下额头不光有累出的汗,还多了吓出的冷汗。

华盈寒本等地挣扎,踢了几下腿碰到了伤口,疼得直吸凉气。

“别动!”有人极不耐烦地呵斥。

“王爷……”

姜屿瞥着她,“你若还想说什么男女大防的话,趁早省省,否则本王会让你再也开不了这个口。”

“奴婢是想说奴婢伤得不重,不用劳烦王爷这么做。”华盈寒皱着眉头,撇过脸去。动不动就绷着张脸要挟人,当她是被吓唬大的吗?

“何况上次本王这么做的时候,怎不见你吵吵嚷嚷?”姜屿又是一瞥,“还是醉了好,清醒的时候话真多!”

华盈寒莫名其妙,“上次,还有上次?”

“你以为你是怎么回的军营,爬回去的?”

华盈寒愣了愣,独自回想,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他抱着进了一间屋子。

他放她到床上坐好,让跟来的李君酌去备药。

华盈寒受伤的地方在膝盖下两寸处,拔箭时为防失血过多,需要先用绳子勒紧大腿,不便让男人动手她才想请宁夫人的婢女帮忙。

见李君酌端来了东西,她对姜屿道:“王爷,剩下的奴婢自己来就好,能否劳王爷先出去?”

姜屿却回头吩咐:“出去。”

李君酌领命告退,顺便关上了门。

门一合上,华盈寒只觉自己就像条砧板上的鱼,而刀在姜屿手里,不是她想逃就能逃得掉的。

人在屋檐下,随他吧。

姜屿用剪子将她伤口周围的布剪开,血已经干了的缘故,布和伤口紧紧粘连着,他缓慢地揭,揭得小心翼翼,且留心着她的神情。

她虽没有痛得嚷嚷,但紧皱的眉头和额头上的汗珠也骗不了他的眼睛,他若同她说说话,或许能让她不这么难受。

“怎么伤的?”

“离开的时候被敌人发现了。”

“你私自离开战场只为去杀烈图古?”不等她回答,姜屿也锁紧了眉宇,冷言,“你可知这么做有多危险?是不是本王对你太过仁慈,你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所欲为?”

华盈寒疼得抿紧了唇,良久后才吐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时他正准备逃走,我若不追,之后又该上哪儿去寻人?”

她话说完的时候,他正好将那块布取下。刚刚撕扯过的缘故,伤口又往外渗了些血珠。

待伤口露出后,他又在她膝盖上方贴着腿剪了一圈,裁掉半截裤腿,以便之后包扎。

姜屿取来细布拧成细绳将她大腿捆紧,期间他的手不免会触到她的肌肤,如脂滑,如雪白,以致他一眼瞧去,那堂伤口摆在上面十分刺目。

华盈寒自知自己又不是待嫁的闺中女子,名节于她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她第一次让个男人给她拔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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