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九儿跟爹一条心,爹为了九儿也会等下去。”

夜里,云深不见月。

华盈寒只点了一盏烛火就能照亮这不大的屋子,也照亮了桌上那箱东西。

一个寻常的樟木箱子里,装的竟全是价值不菲的首饰,从镯子到项链再到耳环和发饰,什么都有,每一样都比她头上的玉簪要贵重。

换作别的女子,看见这些琳琅满目的珠宝,定会爱不释手,但是华盈寒的眼中没有丝毫惊色。

姜屿的好意,她从来都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夜已经深了,华盈寒合上箱子,静静地坐了一阵。

如今她心里最担忧的莫过于大周和祁国两军对峙的事,谢云祈天不怕地不怕,姜屿又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他们两个杠上,稍不留神两国就会开战。

有人敲了敲门,华盈寒回过神,“谁?”

来人没有吭声,仍旧只是敲了敲门。

华盈寒过去开门,外面的风刮得厉害,雪也下得紧,一道修长的身影就立在她门外。

他冒雪而来,发上,肩上都是雪。

大晚上的,姜屿不止找来了她这儿,还一个随从都没带。

华盈寒不免吃惊:“这么晚了,王爷有什么事吗?”

姜屿神色淡然,“本王的王府,有什么地方是本王不能来的?”

“没说王爷不能来,只是奴婢这个地方小,恐会怠慢了王爷,王爷若找奴婢有事,不妨换个地方说?”

姜屿对此置若罔闻,抬步进了屋子。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会不知她这儿如何?他说要给她换个住处,可她仍用“不用了”三个字搪塞了他。

寒风一直在往屋里灌,华盈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关上门,往炉子里添了些炭火。

姜屿坐到桌旁,目光落到了那个箱子上,箱子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又被人原封不动地盖好,而她头上戴的还是那支不怎么样的玉簪。

“不喜欢?”

正因他之前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才让人将宝库里能找到的饰物都找了出来,想着哪怕误打误撞,也总能撞上她的喜好,看样子他似是失算了。

华盈寒站在一旁,沉眼答:“不是不喜欢,而是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奴婢受之有愧。”

“什么受之有愧,若要论功行赏,这点东西还远不及你应得的赏赐。”姜屿看着华盈寒,道,“让月慢回府是母后的意思,本王答应你,等母后启程回宫时,本王会让她一起走。”

“王爷来找奴婢只为说这个?”华盈寒又言,“奴婢知道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王爷也不好违背,何况奴婢没想过要将谁赶走,这是王爷的王府,让谁留让谁走都是王爷说了算,奴婢岂能喧宾夺主。”

她是对月慢摆过脸色,仅是心里有过短暂的不快而已,她没闲工夫和谁斗,也懒得管谁是留还是走,只要人不犯她,她便做得到相安无事,没必要让姜屿因为她和太皇太后闹得不愉快,她为此得罪太皇太后也不划算。

但是,姜屿深夜来这儿只为给她吃颗定心丸?

华盈寒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三日后。

太皇太后行驾到了景王府外,华盈寒和月慢带着府中的下人们出府恭迎。

柳掌仪搀着太皇太后从马车上下来,一瞥月慢身旁的人,对太皇太后小声说:“王爷不在,她不是跪得好好的吗?”

太皇太后跟着看了一眼,对此倒没什么看法,唤道:“月慢你过来,陪哀家进去。”

月慢轻咳了两声,方才应道:“是。”

柳掌仪颦眉,“月慢,你身子不舒服吗?”

月慢轻摇头,“女儿没事。”

太皇太后带来的女官们一下子堆满了后庭的花厅。柳掌仪在门口止步,将手一抬,拦下了正欲进去的华盈寒她们,“这儿人太多,你们到外面候着。”

雪已经停了,外面依然严寒,婢女们站在外面,大都冻得浑身直哆嗦,寒风刮在脸畔更是像刀子在割一样生疼。

如今待在花厅里的除了月慢之外,都是宫里的奴才,太皇太后身边的人。王府的丫头们全在外面。

湘芙站在华盈寒身边,已经窃窃看了华盈寒好几眼。

柳掌仪刚才明明可以将她们打发走,却偏叫她们候在这儿吹冷风,定是别有用心。

听说那日月慢回来后被王爷置之不理,在雪里跪了近半炷香的时间,因此染上了风寒,而王爷如此不待见月慢,与她身边的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柳掌仪连带她们一起罚,不仅是怕针对寒盈一人会被王爷怪罪,还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让她们今后继续听月慢的话。

华盈寒站在一干奴婢最中间,神色淡然,自她随姜屿去了趟狄族之后,发现祁国的冬天也没刚来时那么难熬,就是苦了她身边的这些丫头们。

她瞧了瞧左右,正好对上湘芙的目光。

湘芙一惊,忙赔笑道:“这天真冷,姐姐不冷吗?”

华盈寒摇了下头,没有多理会。

湘芙有自知之明,不再去招惹谁。她不比湘蕙会说话,从前还没少跟着湘蕙一起挤兑此人。如今吹吹冷风没什么,她只希望此人别把旧账记得太清,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们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花厅的门关得紧紧的,把所有的温暖都圈在了里面。

门内时不时还传出些笑声,华盈寒听得出,那是小皇帝在和他祖母说笑。

太皇太后这次来景王府除了带着姜衍之外,还带着姜蒙,就是那个曾受人指使嫁祸她的平王妃之子,他如今同姜衍一样,也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花厅里面,炭火烧得正旺,姜衍坐在太皇太后膝上,小脸红扑扑的,不停地陪他祖母说着话,讨得他祖母怜爱不已。

姜衍玩儿累了,望着太皇太后,“祖母,伯父怎么还不回来呀?”

太皇太后也纳闷,问身边的柳掌仪:“是啊,景王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这……”柳掌仪为难,“王爷的去向,奴婢也不清楚。”她说完便向月慢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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