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紧抓不放:“是不在还是故意躲着?今日掌柜的不出来与我说说清楚,我就不走!”

阿貂不敢抬头,隔着衣布都被她指甲扣得生疼,喏喏着:“贵人放手……放手……”

明月心中焦恼:“你知不知道这玉玦对我多重要!这玉玦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一件东西!我……我可能今生再也找不到他了……这是唯一一件他的东西啊……”

她眼底起了星星雨意,阿貂挣扎中抬眼一怔,随即嘟囔:“既然这样重要,贵人为何不好好保管,需知这典当行有典当行的规矩,你的东西入了这里,就已经不再是你的了……快放手呀……”

一来一回,一拉一扯,这般动静,终于惊动了门外墙角下正沉浸在惊愕中的鲍叔,他大概听出了原委,拉上明月急急上了马车。

明月悲愤交集,可鲍子许诺认得这家的祁掌柜,会帮她打听,她这才肯登上马车。

回程的马车上,两人各怀心事,一个满腹狐疑,一个落寞失神。

待回到鲍家庭院,管夷吾已经陪着公子小白祝酒三伐,他脸上挂着笑容,视线却时不时瞄向拱门外,浓墨扫作的两条长眉中间淡出一条浅纹,小白不理会,仍然潇洒恣肆,态度慵懒地以箸敲着鎏金的虎头,敲了几下后,见对面的管夷吾并不曾动箸,他笑笑:“夷吾兄,你又输了!罚酒!”

管夷吾笑中着上一丝歉意:“当罚,确是当罚!”

自斟一杯,小白却是不满意:“哎哎,夷吾兄,当罚三杯!”

管夷吾哈哈一笑,也不推辞,一、二、三,当第三杯刚斟满,方欲举起酒爵,婢子通报鲍叔和明月回来了。

迎出去的管夷吾一愣,怎么两人出去良久,回来都不对劲?

他先拉过鲍叔低低问:“发生了何事?”

鲍叔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口中应着:“说来话长,我回头与你细讲。”心中却在思忖,究竟要如何将明月是二公子之人的事情告诉管夷吾。

管夷吾又去看明月,却见她淡逸清雅的眉心云遮雾绕,晶莹眼睑凝两道水痕,雨绕群山般拭了一层翡翠妆华。她眼神呆滞地迈着步子,自顾自越过他,又越过斜斜坐在席子上的公子小白,最后落在自己的座位上,自斟自酌起来。

她倔强难当,也不顾鲍叔和管夷吾劝阻,一口气喝了半坛,待到头晕欲沉,她转过脖子,对面的一双桃花眼中星辰暗动,泛着一点执拗的红,那张脸狷狂邪逸美得过分,透过她含着醉意的眼望去,像是罩在山岚雾气间,此刻朦胧昏幽,那人听过端毅的几声耳语后,顿下来的手继续把玩着精致的酒爵,指尖在鎏金虎头上锋利一掠,岚气雾尽,眼底的一点红泛滥奔涌开,乍看之下如深秋枫林骤染风霜,再一瞧,那红是血,透着隐隐的寒,深深的翳。他笑:“你喝醉了。”明月点点头,傻兮兮笑了笑,一头栽倒在案。

小白霍然起身,不由分说,不容置疑,也不作告别,接过端毅递上的披风将明月一裹入怀:“人,我要带走!”

小白腰腹吃不上力,身子踉跄几步,明月的身子也随之在他肩头摇摇欲坠,管夷吾一步上前,无意识做了个以怀抱相接的动作,小白的眼中刹那凝水成冰,寒意让管夷吾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鲍叔立刻知趣地拉了拉管夷吾的衣袖:“夷吾,你也喝醉了,我陪你下去休息吧,三公子,恕不远送了。”

管夷吾沉下眼睑,袖中双拳紧握,他心里清楚,他只是一个没落的大子,如今除了一身孑然自傲、自负才高,还不如街市上的普通货郎伙计,对方即使再不承宠,也是堂堂齐国公子,身份悬殊如沼泽之于山巅,对于她,他有何资格呢?

小白对两人的“不远送”倒是没有丝毫嗔怒,反而极其满意,将怀中的明月一只胳膊搭上自己脖颈,手掌则紧紧环在她腰间,一步一踉跄地走出鲍家大门。

之前沿途租用的马车早已不见,端毅远远跟在后面,望着高墙之上灯笼投下的两个细长的影子,心事重重。

有人从身侧推了推他,他抬头,看见的是一张半个羌族人的美奂面庞,是侍卫蒙不移。不移向后摆手,示意端毅这里可以交给他了,两人默契颔首,端毅隐去时扔揣着心事,不知要如何向公子一一道来。

小白步伐蹒跚,明月却脚下拖沓,她时而要停下,时而又乱踢,小白肩臂只得更用力,覆在她腰间的手掌一紧再紧。

那腰身芊细,此刻软若无骨,因着他盈盈一握,衣裳下的一起一伏隐隐而现,描摹着少女将成未成的含羞身段。

小白顿时脸一红,想立刻转开视线,可酒意袭人,他的视线又如何也挪不开那清丽的眉间唇角、精致的起承转合。

胸腔内一阵狂跳,脚步一乱,身子再也撑不住,两人倒地而去,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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