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师虽已老态龙钟,但身形动作迅疾,已换至另一个方向:“川儿,你要是不想做这国师也没关系,你好好带带师弟,为师就是飞升,也没什么遗憾。”

“休想!”

老人笑了:“那你可知,为何自己记不起幼时之事?”

提起这伤痛,他目眦欲裂:“师父手段高明,徒儿不知!”

“为师高明的手段,你还只学了点皮毛!”

言罢,便又一个挪转,瞬间行至男人身边,抬手便点上男人天突、风府二穴,不等他反手抓住自己,便又飞快退走。

只在刹那间,明净川就觉得足下一软,额头冷汗涔涔,瞬间单膝跪地!

紧接着,似有一根长针顺着发顶刺入颅骨之内,让他痛不欲生。

天突、风府二穴本不是什么重要的穴位,点两下断不会如此。

“你,你……”他痛的颤栗不已,凝眸看向求元真人道:“你做了什么!”

“当年为了封住你的记忆,为师在颅中下过金针,若不碰这两个穴位,可保你终生无虞,安然终老,若你一定要和为师对着干,为师老了,只能用这个法子来自保了。”

说着,又摆出他那一副慈悲的面容来,满脸关怀的看着自己的徒弟。

男人单膝跪于地上,豆大的汗珠落于摘星楼的楠木板上,洇出一片深色。

“你是师父最得意的作品,可惜,生了反骨,”求元真人缓缓抚着他的发顶,一字一句道:“这净云净山都不似你,连你一半的天赋都比不上,为师挺难受的。”

跪在远处的净云低下头去,似是自己也觉得惭愧。

“若不到万不得已,为师,还是念着师徒情分,想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的。若你实在不愿做这国师,又对我抱有深仇大恨,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你教好自己的师弟便可。”

男人想抬手,将头上那只枯枝一样的手掌拂开,却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咬紧牙关:“从今日起,你我师徒之情,至此,两断!”

“川儿啊……”老者既觉得心疼,又感到唏嘘,一边抚着男人的发,一边兀自感慨:“都是上辛那几个余孽害的,若是他们不出现,就算你再如何叛逆,也不至于和为师闹成今日这般啊。大不了为师就顺从了你,让太子赵琮承袭皇位罢了。”

“呵,时至今日,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不知悔改?还不承认当年屠戮无辜是个错误!”

求元真人摇头:“屠戮无辜的是先帝,不是为师。”

“那他灭国的理由是什么?还不是你!”他双目像是能喷出火来,对一个帝王而言,除了自己和国家的生死,便无大事。

当年诚安帝才登基,迫不及待的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是正位天子。

可偏偏国师告诉他,天象不吉,有荧惑守心之象!

而荧惑之星,却是从西南边陲,上辛小国升起。

若不加以干涉,他或者大斉将毁于上辛之手。

诚安帝出征的时候并未带着杀气,而是带着满腔畏惧。

他怕战争,也不喜欢战争,可他更怕死,更怕大斉在他手上断送命脉!

那日他从占星台上下来,告诉诚安帝有荧惑守心之象的时候,诚安帝的表情定然和二十年前是一样的。

他回去之后一直在问自己的秉笔太监,不可能吧?这才短短二十几年,就出现两次荧惑守心?

秉笔太监宽慰他道:国师大人都说了,不一定,不一定,陛下不必太过焦虑。

作为大斉占星第一人的明净川,自然知晓,百年之内都不会有两次荧惑守心的天象现世,更何况是二十年。

所以他去翻阅二十多年前的司天监星象图,确实有此记载。

他又去问萧修,得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回答。

“若真是荧惑守心,此乃大事,势必会详尽记述,至于为何星象图上有,而我们并不知晓,可能是老国师不想闹的人心惶惶,并未公布。”

他当时差点就信了,毕竟他观测的星象也不甚明了,无法决断。

直至前两日,赤星荧荧,下坠四野,天象异变,帝王驾崩,他才断定,二十年前的荧惑守心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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