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一浓,棕熊的步子终于迈了一步,却是往花盼锦那里而去。

重年的目光猛地凝住,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棕熊往锦儿那边去。

他松开了手,将原本用草盖住的伤口再一层层掀开。

“唔。”

撕裂皮肉的感觉让他整个身子一颤,他伏地而坐,撕开西装裤子。

月色下,他的腿一如既往的白皙,鲜红的血液从大腿处像是小溪一样流淌下来。

转眼间,他的裤腿就全湿了。

月色下,重年的脸惨白的像鬼一样。

他将自己的伤口捂住,干草染血后已经没办法掩盖住血腥了,他扔出裤腿,直接将腿埋在了沙粒之间。

“嘶。”

沙粒的摩擦比干草不知道疼痛多少,重年的手深深抠进了土地里。

花盼锦的动作顿住,她看着那件在风中飘飘荡荡,蹭着地面飞走的衣服,猛地朝重年望去。

两人之间隔了差不多七八米,棕熊和重年之间仅有两三米。

顺着风口而去的几件衣服让棕熊难以辨认,它往地面嗅了两下,舔舔地上的鲜血便追着衣服而去。

披着大衣的熊像是一个体型巨大的军人,所过之处让人却步。

“呼。”

所幸,它终于走了。

花盼锦猛地坐在地上,拍着胸脯,看了眼重年。

重年的腿藏在泥沙里,污浊不堪,但是他盯着花盼锦的目光很柔,很纯净。

花盼锦踌躇了两下,捂着胳膊走过去。

坐在了重年身边。

重年插进土里的左手动了动,没能抬起来。

他侧过头,扫了眼自己无力的右手,目光渐渐涣散。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都没了大衣,在这寒夜里瑟瑟发抖,声音都打着颤。

“重氏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你不用这么惺惺作……”

花盼锦的话音未落,重年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到花盼锦面前。

重年的右手神经损伤,骨裂严重,虽然骨折可以治好,但是却没办法用力,久而久之,肌肉萎缩,变得软颓无力。

此刻,重年的右手是唯一干净的地方。

“我好恨。”

重年慢慢转过脸来,盯住花盼锦。

“是的,你恨我也应该,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花盼锦低垂着眼睛,看到了重年埋进土里的腿,眼眶更红。

“我恨自己没办法保护好你。”

从前,他恨自己为什么这般倒霉,被毁了画画的梦想,现在,他只恨自己不能用双手保护好她。

“你……”

花盼锦猛地转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重年。

重年视线里的花盼锦有些模糊,甚至有几个重影,他摇摇头,苦笑一声。

“如果那一年琴川雨巷,我未曾被人折断了右手,那么一切都不该是这样子。”

他也曾是恣意潇洒的少年郎,勇敢且不惧地追求他想要的东西。

不必像现在这样,懦弱和胆怯,守着自己可笑的自尊,一直拖到故事的结局也未敢开口说一句喜欢。

“锦园不是我拆的,却是因为我重氏毁的。”

“赔你,应该。”

他的手软软地垂下去,连带着身子也慢慢倒在地上。

花盼锦的呼吸停了一瞬,然后,她惊恐地朝重年扑去。

“重年!”

她执起重年的手,很软,很细,像是小姑娘的一般。

花盼锦才猛地惊醒。

重年,重年……

当初那个约好在锦园写生的,可不就是重氏的小少爷,重年吗?

“重年!”

只是重氏的总裁未提及身份,她一直以为只是个叫年年的小孩子!

“重年……”

他躺在那里,安静的不像话,像一个娃娃,嘴唇惨白的像雪,手也冰,冰的刺骨,大腿也已经发紫,冻得发僵。

……

老吴带领的搜救队赶到时,两个人揽在一起,重年的右手被花盼锦放在心口上,还余最后一点温度。

如果可以,我想逆时光而来,只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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