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成九川跟着起身，走到平地上，伸手扯下四五根抽出黄绿嫩牙的柳条，系在腰间，另外两根拿在手上甩来甩去，吊儿郎当地走着。

孟珒见他走的不快，脚微有些跛意，停下来道：“小师叔先行回珩山吧。”

成九川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脚面上，打蛇随棍上：“扭了下，孟师侄，你身上带着伤药没？”

其实他这是内伤，就算孟珒随身带着跌打损伤的药，也起不到作用。

孟珒从百宝囊中拿出一小瓶药，扔给他：“吃这个。”

成九川接过来，拈了拈，笑道：“谢了。”

孟珒见他拿在手上把玩，没有吞服之意，道：“你既信不过我，为何又要找来？”

他接下腰间的北斗垂芒剑道：“还你。”

成九川皱着眉，头疼地想：这孩子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孟珒，姓霜的……”他咳了声，换了副语调又道：“你师父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

“你，也是珩山宗的人。”

说走就走，哪有那么轻易的事。

他不答应。

一抹微不可见的轻松，亦或说是欣喜从孟珒眸中闪过，他语调缓了些：“小师叔，我若说，我真是为龙髓而来的呢？”

成九川半点都不在意，淡然笑了笑：“是就是吧。”

孟珒：“小师叔会怎么对付我？”

成九川深沉道：“孟珒，你在我身边多年，知根知底，小师叔想问你一句，非找龙髓不可吗？”

孟珒：“非找不可。”

成九川“噢”了声：“那我要先谢谢孟师侄不杀之恩。”

他摊了摊手道：“孟珒，龙髓，你找不到的。”

闻言，孟珒紧紧地盯着他，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这时，一阵风起，乌云从天边翻卷而来，大有降雨之势。

成九川看着天边的黑云，朝孟珒盈盈笑道：“你知道，我是得过一天且过一天，孟珒，今日的话，就当我没听到。”

天地间暗了下来，孟珒没有表情的五官，跟着变的似冰玉雕琢，风势渐急，他宽袖翻飞如振翼，探手去触成九川的手腕：“小师叔，你还能撑多久。”

成九川没瞧清楚他的动作，只觉得腕上被攥住时喉头一紧，一张玉面倾轧过来，垂落眼前的发梢光泽乌黑，上有水波隐隐荡漾，他吃痛地吸了口气：“嘶……”

一股极强的真气灌入经脉之中。

方才他强行御出剑意，经脉之中气息紊乱，被孟珒强行疏通开来，脊上顿时冷汗淋漓。

痛极之后，浑身似乎又通泰了不少。

“多谢孟师侄。”经脉内的折磨一解除，成九川脸颊平添一抹霞色，声音却还是懒洋洋的，斜歪在那儿，就像没骨头的一般。

“小师叔，九华渥丹剑，”孟珒顿了顿，沉声道：“以后别再拿出来了。”

成九川垂下眸：“嗯。”

孟珒鸦睫下压，轻声说道：“走吧。”

方才那些不快，似乎就此揭过去了。谁都不愿意再多说。

各怀心思。

成九川心道：谁人心底没有点背负，我又何必打破砂锅，非问出他个一二三来。至于龙髓，摘去珩山宗，那就只是他和孟珒之间的事情了。

他和孟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