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已做了决定,便毫不拖泥带水,呼啸一声,锐利地弹出剑来,倏地松开手。

下一瞬,秋水自行往前,化为一道飞澜凌空疾刺。

齐雨灯八风不动,一任森如江潮的万叠剑光直取他眉间。

然而,在即将刺下时,这一种明亮的锋芒却生生停滞住了,燕辞舟猛然一把抓住了剑锋,秋水在他手下铮然长鸣,却动弹不得,喃喃道:“我……我下不了手。”

齐雨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哈哈哈”,燕辞舟被他看得心头一阵料峭,干笑了几声,笑音愈发低下去,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言行太无章法了:“不然的话,先把你脸遮起来,脖子也遮起来……全身都遮起来,再试试?你会那种给整个人都罩上一层黑雾的幻术吗?”

他设想了一番那般景象,觉得自己多半还是不行,只得唉声叹气道:“算了,我放弃了——哎,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一只手忽然虚掩在了眼前。

他看不见齐雨灯的表情,只是感觉这只手在微微战栗,像冰霜里栖迟久的人,握住一粒火花的那种本能瑟缩的反应。

但是齐雨灯声音却毫无波澜,一字一句道:“你这一句话杀人更甚于刀剑,想必已取了我性命罢。”

燕辞舟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不作声了。

他酝酿一会情绪,忽然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声道:“都怪你,明明就是你铁了心为难我!谁会平白无故对自己好朋友下死手,又不是失心疯!你这么厉害,你拿着秋水剑来刺我啊?”

一阵阒寂无声。

“君晦,你太高看我了”,齐雨灯松开他,冷然道,窗外的星辰淬溅在他衣衫上,“我难道就真能对你动手么。”

“自然不会。”燕辞舟望风希指,挤出一个笑,“这时候可以适当请小弟出山。”

他将金徴羽搬出来,挪正了,确认对方伤口已经止血了,道:“等一下我会用秋水刺他,你要施法保护好小弟,毫发无伤。这般测试成不成?”

齐雨灯负手立在一旁,拂袖加了两道防御结界,微一点头:“可。”

燕辞舟深吸一口气,蓦然放剑再刺。

这是激荡而下的连环三剑,气脉贯通,一气呵成。

孰料刺到一半,因秋水剑气过于寒湛,森然压迫着全身,如临深渊,金徴羽竟被这一剑生生吓醒了。

他一睁眼,便看到剑锋迎头斩下,吓得差点倒回去,赶快连滚带爬往旁边摸:“救命啊!八舅奶奶的二姨夫啊,小弟你疯啦?”

“……”齐雨灯正在加固防御法诀,冷不防他自己冲了出去,顿然失语。

这一剑是秋水自行发出,犹如昔日茗柯君执剑,天上地下尽是明晃晃的光影利芒,又岂是往旁边就能躲得开的。金徴羽魂不附体,眼看就要命丧当场,一个劲的喊“师尊救我,师尊救我!”

燕辞舟骇然变色,蓦然伸手想秋水抓回头。

一蹙眉,齐雨灯想起燕辞舟那句“保护好他,毫发无伤”,倏然跃出,提溜起金徴羽扔回了结界。这样一耽搁,便直接迎上了剑锋,甚至没留下一点时间施法抵挡。

秋水从他胸前刺入,节节后退,直到将他压在墙上,一剑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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