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光滑如镜,脚上用力踩一踩,坚硬如铁,且如铁板一块,并非拼接而成,连一个缝隙都没有。这显然绝非实物,而是以玄妙的法术构筑而成。向外望去,便是那看不透的黑幕,适才屠魃尝试得很惨,跟本撞不出去。这里没有任何特点,无论怎样观察。屠魃看向那中央的神山,整个山体,如同刀削斧凿一般,坡面绝对平顺,坡度绝对整齐划一,只是在几个地方被掘出了几个洞口,并且不断有土块、碎石被从洞中抛出来,顺着斜坡滚落山脚下,显然是有人在掘洞。
收了车,正待要让小依然引荐去认识众人,那大肉球的尾巴已经开了叉,变成了如同人手一般的模样,在屠魃的肩头按摩起来,力道、手法无不精到,屠魃只觉得这等舒服从来没有享受过,反而害怕起来,赶快羞赧地推开那“手”道:“消受不起,多谢多谢!”
这帮大神和小依然相互问候起来,屠魃趁机上前去四处走动,查看那神山。以屠魃的绝顶眼力,竟也是看不出任何的跟脚。神山上所有的树都如同是同一个模子里翻印出来的一般,同一品种,相同大小,相同的分支结构,相同纹理的树皮,甚至连每一片树叶的大小和脉络,也都是一模一样的。更为可怕是是,就连相互之间的排列方式和间距,也是极其规矩、整齐,你无法从任何一棵树上找到任何特异之处。若是没有了那几个人为开凿的洞口,这里没有任何可供辨认方位的参照物。屠魃能够想见,按小依然所说,一旦轮回发生,一切都复原,那么这几个洞也就消失了。也就是说,轮回后环绕这座神山,在哪里都是完全相同的一个模样,你即便在下一次轮回中重新回到这里,也无法知道这里是你前一次轮回挖过洞的地方。因为在这里你找不到任何可辨识的特征,也没有你留下的任何痕迹。
屠魃向天上看去,清冷的月光从枝丫间照耀下来,晴朗的夜空中有白云飘过,而透过白云,能感受到月亮的方位,应该是在神山的山尖正上方高空中。
屠魃施展神行之术飞上树巅,避开枝杈的遮挡,催动神元和纯元壮大视力,向那月亮极力地探出,想要看个真切。少顷之后,屠魃无奈放弃。整个月亮光洁得如同一块内部发光的纯净白玉一样,月表没有任何的斑块、纹理,没有任何的明暗差异,没有任何的转动迹象。严格说,这不是月亮,而是一盏以月亮的形态而存在的明灯。屠魃本来试图寻找到月表的特征,以及转动的规律,想从中建立起这个小世界的方向概念,从而为自己的行动更加轻松些,但现在近乎绝望了。
真的太可怕了!
人类的生存经验,首先是建立在对时间和空间规律的认知之上的,你或许从未想这是你生存所必须的基础条件,可这个基础一旦没有了,你以往用来指导自己行为的那些人生经验,都不再成立,你会发现,很茫然。
人类要行动,就要有方向,就要知道方位,自己是在哪里?要去哪里?要去的那里在哪里?走何路线?从哪到哪?
人类要计划,就要有时间,就要知道早晚,现在是啥时候?还有多久?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何时开始?啥时结束?
这里,不辨时空,很多经验失去了意义,人的安全感随之消失,屠魃表面上镇定,内心震动却极大。
这里只有上下和内外这两个方向概念,根本无法定义自己的方位,一旦发生危急情况,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跑。
往外跑?都想往外跑,要能跑出去就不是冥狱了。向内钻?那是冥殿,谁不想钻进去,可规则如此,一个轮回之下全部复原。
怎么办?目前看来,这里诸神倒能还都和谐相处,也不是十分危险。既如此,就集中精力去寻那密匙,向外不成,就先向内掘洞,虽然不知道多久之后是新的轮回,但至少要尝试一下,这也是当下唯一可做的事。
不过还是不要盲目动手,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还是先想清楚策略为上。好在这些稀奇古怪的神灵,并没有为了不被轮回的机会而大开杀戒,而是一个和谐小社会,呵呵,我倒是可以踏实下来好好筹划一番。屠魃的心态逐渐转向乐观。
去挖洞?不可能!挖了一半,突然一场轮回,什么都没有了,白忙活。所以,首先要能计时,即便不能精确,也要想个办法判断时间,不然没谱,对,这个是必须优先解决的!不过要判断时间,必须要先渡过这场即将到来的轮回,才能从下一场轮回开始的时候去计时,一直到下一场轮回结束,这才能知道一场轮回要多久。这么说,必须要先经历两场轮回?也不对,或许还要更多,万一每次轮回的时间间距没有规律可循呢?这次一万个呼吸,下次一千万个呼吸,再下次五万个呼吸?我去,不会真这么搞吧?
“小依然,帮我向前辈们请教一下。这大山周围都是一样的吗?”屠魃表面上是问小依然,却面向在场诸神环施一礼,神态恭敬。
“完全一样,每次发生轮回,你会被随机投放到一个区域里,可不管你重生在那个区域,环境都是一个样。所有区域都是围绕这个神山,都一个吊样。”大蒸笼喷着白练抢答。
“区域?前辈,这个区域有多大?一共有多少个区域?”
“多大?这可说不好,不过你看这特莫烂山,冥狱就是环绕这神山,平均分成了十二个区域,每个区域都一样的。”大蒸笼答道。
“既然每个区域都完全一样,前辈们是怎么知道有十二个区域的?”屠魃问道。
“嗖”地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山林中飞窜过来,将屠魃身周笼罩,轻轻降落,竟是一个人首鸟身的飞行怪物,适才看他翼展,足有十余米长。此刻正微微侧头,认真观察屠魃道:“我来回答你,我是天枭,还请多多关照!”
屠魃急忙回礼致谢。
“是这样,每次轮回被投放的区域里,都没有上一个轮回里相同的神灵。所以,每次分到一起的神灵之间互相有交流,一起聊以前每次轮回谁和谁分在一起,谁和谁干仗了,慢慢的就推算出来了,一共有十二的区,每个区大约投放十多个神灵。”天枭道。
“那万一有空置区域呢?也就是说,会不会有十三个、十四个区域?”屠魃推敲道。
“没有,区域之间是可以穿行的,从来没人见过有空置的区域。”天枭答道。
“能穿行?”屠魃眼前一亮道:这是好事啊,能穿行,就可以更大范围去调查啊!
“当然能,早期还有到处串门的,不过后来就没有了。因为跑来跑去的没什么意义,除了投放的神灵不一样,到处都一样,跑到哪里都逃不掉打仗,而且还耽误自己挖洞和修炼的时间。”天枭道。
“请问区域之间怎么划分和阻隔的?如何穿行?”
“也不用如何,穿就好了。两个区域之间只有一道迷雾,穿过迷雾就是相邻的区域了。”
“请问前辈,每次轮回的时间是一样的吗?这一次轮回,有多久了?”屠魃问道。
“这个嘛,大家都感觉轮回时间是固定的,只是这里谁也没有办法测定时间,过了多久了,也不好说啊。”天枭答道,随即悄悄低语道:“天巴莫,我告诉你这次轮回时间至少过去四分之三了。诸神之中,有人会用数心跳的方式计时,不过这种方法也不精确。这消息是我送给你的人情,还望以后碰到不要来挑战我啊!拜托了!呵呵”
屠魃正自奇怪,这神灵为什么都这么讨好自己。突然,眼前的天枭双翅一掠,如同一束电光般飞去,攻向了大蒸笼。只一瞬间,血光迸现,大蒸笼的大脑袋被割断,飞旋在空中,鼻孔中白练幻化成一条巨蛟,向天枭卷去。口中大骂:“臭特莫天枭,敢暗算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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