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一拍大腿,“琉球有闽人三十六姓,很多都是造船好手,我这次也见了琉球的官船,的确有独到之处。我们可以建议皇阿玛,敲打琉球一番,要些熟练船工过来!不过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以大欺小?”
胤禛笑道:“你千里迢迢渡海去为他们的新王册封,又送了好些医书和防疫方子、药材,也就抵得过了。咱们可没欺他,多造新船,也可加强互市,他们巴不得呢。”
胤祥也笑道:“弟弟心里有数了。那日本萨摩藩就放过了不成?”
“放过?”胤禛拍拍胤祥的肩膀,“日本产铜产银,都是咱们急需的,若非如此,也轮不到他耍这个心眼儿。等咱们有了好船……”
两人又一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果然如胤禛所说,琉球尚益王派来长史蔡温,蔡温一入京就诚惶诚恐向康熙请罪,表示己方招待不周,因国小力弱没有派船护送钦差,使节团归程遇到了海盗,琉球送来各种礼物深表慰问,并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康熙询问群臣意见,太子胤礽狮子大张口,想让琉球赔一大笔银子。诚亲王胤祉站出来唱反调,说海盗事出意外,应宽免琉球,以安属国之心,显上国风范。群臣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雍亲王胤禛这次是无关人等,没有发表意见。八贝勒胤禩还在默默舔伤口,也没出声。
康熙又询问十三贝勒胤祥,“你是册封正使,又吃了亏,你也说说。”
胤祥没有为难使者,只表现出了比较克制的不满,“启禀皇阿玛,使节团和水师的船只虽然是翻新过的,但还是稍显陈旧。官船跑不过贼船,岂不荒谬?为了朝廷威仪,儿臣请旨,户部拨款为水军打造新型战船。”
这一下胤禩可不能装聋作哑了,打造一批战船动辄数年,工料匠人成百上千,要花多少银子才够?他急忙出列表示:户部的财政计划因为到处赈灾,已经超支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预算。
胤禩脑筋转的也很快,“启禀皇阿玛,既然琉球有意补偿,何不让他们打造些船只作为赔礼?”
康熙思忖片刻,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他内心深处,对胤祥的遭遇还是不能释怀。尤其是那伤了胤祥的小型火器,给他不小的震动。
水师兵丁把收集到的贼寇携带物品都交了上来,一共有两只完好无损的小型火器,康熙没有交给兵部武库司,也没有交给工部军器案房,先让内务府武备院,掌修造武备器械的管事拿去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内部结构精巧,打造不易,应是西洋定制的。
西洋火器比原来更犀利了!作为一国之君,康熙不得不警觉。
这时候他不禁怀念起发配辽东的火器专家戴梓。自己前些年那次大赦天下,戴梓应该也在赦免之列。
康熙派了人去盛京查问,结果消息传回来,戴梓在获得赦免之后不久就病重不治,已在当地下葬,丧事还是大萨满主持的。
戴梓的四个儿子都在辽东落地生根,长子打造铁器,对火器一窍不通次子开了药铺,还有两个年纪较小,遇赦后又开始读四书五经,准备科举。
戴梓一死,连个传人都没有了,可惜,可惜!康熙无法,只得命内务府武备院加大力度研究。但据他对内务府的了解,出成果的希望实在渺茫。
康熙的目光扫向群臣之中的胤禛,要不要将此事交给工部军器案房?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将这个念头放下,准了胤禩所请,命琉球进贡一批熟练船工,五年内交付一批新式海船。
琉球长史蔡温松了一口气,这个代价他们还是承受得起的。作为闽人三十六姓的后裔,他本来就很反感日本,如今吃了这个哑巴亏,更是心中恼怒,决定回国后劝说主上,派人甄别琉球的萨摩藩细作,设法清除。
只是宗主国路途遥远,而日本近在咫尺,对琉球的威胁更为直接。蔡温暗自叹息,尚益王性格软弱,怕是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国之前,蔡温又代表琉球王宴请了册封使十三贝勒胤祥和副使冯修文,又请了雍亲王胤禛作陪。
蔡温在席间一再赔罪,也一再辩白,说主上绝无觊觎右旋白螺之意,那批海盗身份存疑,但琉球一定会赔偿上国尊使的损失。随即蔡温又为了医学书籍和防疫药品向胤禛致谢,表示琉球百姓无不感念雍亲王的恩情。
冯修文觉得理所当然,态度稍显倨傲。胤祥与胤禛已经达到目的,对蔡温倒是都很客气。
蔡温满怀感激地走了,并不知道薅自家羊毛的最大推手,其实就是那位大恩人……
琉球公务宴会时间较短,胤禛回府时刚过了酉时,还不算太晚。他走到西小院,却有些意外地看到,安和的窗子已经熄了灯。
听雪在寝室伺候,听蓉留在外间,见王爷来了,悄悄禀报:“主子今儿终于把紫色染料做成了,高兴得了不得,还说要等王爷回来。可能心里一松快,困劲儿就上来了,主子说略躺一躺,竟直接睡沉了,连晚膳也不曾用。主子这两日一直是强打精神,奴婢们也不敢叫醒。”
胤禛点了点头,来到寝室,见安和果然嘴角含笑睡得香甜,心中疼惜得紧。只是算算时间,若到明早再用膳,间隔也太久了,岂不饿坏了她?
他想了想,吩咐听雪听蓉去准备好克化的膳食,上前把安和抱在怀里坐着,轻声道:“往日那么精神,怎么不用膳就睡了?多少吃一点粥,嗯?”
安和迷迷糊糊,在胤禛怀里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困……”
胤禛逗了两下,见她睡颜娇憨,气色红润,突然心中一动,“来人,去请吕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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