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
在把刘然从“上陵玄夙”路人粉淬炼成铁粉的过程里,这一千多条阴阳怪气的回复,没有一条是无辜的。
刘然和网友吵完又和室友吵,正心力交瘁的时候,突然手机“叮咚”一震。
他低头一看,是条通知:
[C站:贴心提示,您关注的“上陵玄夙”up主刚刚开播啦~]
……
“上陵玄夙”开播的消息瞬间传播开后,支持的、好奇的、看热闹的,瞬间涌进了C站。
直播间的名字还是之前的【三小时白噪音直播室】,但是热度已经跃迁到了惊人的200万。
这次,直播间镜头的视角变了。
直面镜头的女孩眉眼如画,神色十分平静,一缕没掖好的发丝垂在脸颊边,随着微风一荡一荡。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墨绿色T恤,将冷白的肌肤映衬得愈发细腻清透,衣领边露出的精致锁骨,显得她整个人分外娇小可爱。
她凝视着镜头的眼眸,平静又深邃。
直播间汹涌的人数和弹幕,似乎都无法让她澄澈的眼底掀起任何波澜。
调整好正对着自己的直播视角之后,女孩将一个嫩黄色的便贴,粘在镜头可以看见的地方。然后就再一次垂下头,翻看起今日计划学习的历史教材。
那张便贴上,六个大字醒目而又刺眼:
“没整,学习,勿扰。”
凌厉飘逸的行草笔体,混不似女孩柔和精致的外表,一笔一划竟如出鞘的利剑,奔涌着不羁的气势。
没有人们想象中情真意切的辩解、澄清。
没有黑子们想看到的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大大方方朝向自己脸庞的镜头,平静又自然的神态,直播中的这个年仅17岁的女孩,似乎觉得全网黑嘲的情况,只值得她用一张廉价的嫩黄色便签回复。
连多一眼的关注,再多一声的回应,都不必再给。
原本铺满屏幕的弹幕,仿佛也被这种宁静的力量渐渐摄住了一样,那些一遍遍刷着“整容怪”“观光团”的弹幕,在没有人回应的尴尬中,讪讪地稀少了下去。
而被淹没在其中的另一种声音,也逐渐地清晰了——
[没整,指路某乎,好几个技术大神都鉴定过了]
[能不能别把粉圈那一套到处搞,up主就是一个素人,恶意何必这么大?]
[这是C站的学习区,标题自习室能不能看见,要八卦掐架,请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要污染弹幕]
[不管up以前成绩怎么样,做了什么,她如今都在努力学习,路转粉了,支持。]
打开直播前,原本还满怀愤懑的刘然,看着看着,突然轻轻笑了。
他仿佛从“上陵玄夙”身上看到了自己。
以刘然的成绩,原本可以稳稳保送研究生,可是没想到,突然被人恶意举报考试舞弊和学术论文造假。匿名举报信甚至贴遍了院内教学楼。
哪怕校方反复查看监控,核对论文,都确定刘然没有任何违纪行为。
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一波波的举报当中,学校最终还是以“未能团结同学”为由,取消了刘然的本校直升研究生资格。
而这一取消,又仿佛坐实了他“身有污名”。
刘然愤怒不平,但却无能为力。
他不是没闹,只是一切还是成了定局。
与他交好的辅导员拍着他的肩膀,劝他:“看开点,你成绩好,还可以考。”
但是刘然却无法放下,他总是想:凭什么?
凭什么偏偏是他要遭遇这样的不公?
如今距离考研只剩一个月了,刘然依然因为意难平难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甚至焦虑到多次与同寝室的人发生冲突——他怀疑是室友恶意举报自己。
直到现在,总是萦绕着不满和愤懑的心,似乎终于平静了。
刘然摸了摸胸口,竟然从“上陵玄夙”那不屑理会的沉着,和如剑如矛般锋锐的字体里,感受到了一种洒脱的力量。
他斜睨了一眼方才的室友,平静地坐到自己的座位,掏出耳机插好,将播着直播室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拿出书和笔,专心开始考研复习。
平静也是一种抗争。
我没有作弊,没有做任何亏心事。
没有任何人或力量,能阻止我向上。
我终将刺破一切阻挠,走到你们无人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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