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回来后先沐浴歇息,明日再忙,谁成想抬眼看到了李述,余菀脑门就突突地跳。

这几日,她要躲避杜鹃和黄鹂的发难,竟忘了今日是连奕的旬休日。

“余娘子回来了。”李述已经行至她跟前,满脸堆笑,可说出的话明显是在给她制造压力,“郎君进屋去了,杜娘子和黄娘子在里头陪着。”

余菀点头道:“那我就在这外头,绝不打扰郎君的事。”

李述看她识趣没识到点子上,无语了刹那又窘迫地笑道:“余娘子误会了,郎君也请您进去。”

余菀如遭雷劈。

他一下子要两个人还不够?!

李述催她:“请吧!”

余菀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上半身更是僵成了雕塑,背上的汗却顺着脊骨簌簌下滑。可她再磨蹭,也有走进屋的那刻。

这屋子供余菀独住时,区域划分得十分充足,然而加上杜鹃和黄鹂两人的东西后,再加上三人的侍婢行走其中,这大屋里是略显拥挤的。

外间倒不显什么,一架雕卷草纹的纱质屏风隔开了里头的促狭。

屏风前设了一张罗汉床,东西两侧是高几,上面摆着青瓷瓶,再有就是烛台了。

今日连奕进来时,扫了眼屋中布局,再透过纱质屏风看后头的空间以及东西两侧的摆设,皱了下眉。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就近坐在了罗汉床上。

屋中橙黄的灯火在秋风中跳跃起伏,像极了余菀砰砰直蹦的心。她手心的汗浸湿了茱萸枝杈,闷着头不想亦不敢去看连奕与人亲近的腻歪场面。

可自她进屋,连奕的目光就盯视她,清瘦的人儿,靓丽的衣裳,怀里捧着一束茱萸,上面的果子鲜红如火,越发趁得她明艳可人。

她安静地行了个礼,自行起身后,头垂得越发低了。

而后,她听到了低沉的声音:“立必端直,处必廉方。”

余菀咬了下唇,慢慢将下巴从脖子里拔了出来。

视线里,一人身着玄色圆领袍,发上有金簪,懒洋洋地仰靠在罗汉床上,一条腿曲在床沿边,另一条腿自然垂下来。杜鹃跪在地上给他轻柔垂下的小腿,黄鹂则站在另一侧给他捏着肩膀。

这么一看,他当真有几分风流纨绔的风姿。与她从别人嘴里听来节帅骁勇的说法半点儿也不沾。

也是,外人都道朔方节度使连奕是个秉公执法的官儿,可他内里却是个以强欺弱的无耻之徒。

可见传闻仅仅是传闻而已。

尤其是他在那扇屏风前,随便靠在罗汉床上,却冲别人说“立必端直,处必廉方”,倒也是有意思!

杜鹃和黄鹂比余菀先进来,却没讨到连奕一句话,早就心急火燎了,尤其是见他一双眼睛看着余菀,心中又嫉又妒。

黄鹂比杜鹃胆子大些,嘟着嘴,软着声音故意道:“郎君说的是什么?婢子听不大懂,还请郎君明白示下。”

连奕眉眼一转,看了她一眼,继而提嘴一笑:“没什么,随口说着玩的,倒是难为佳人一听了。”

既然他说随口说,余菀就又垂下了头。

而黄鹂听到连奕讲话兴奋不已,就要再卖个乖时,他却坐正了,身旁的两人就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余娘子过来吧。”他说前半句话时语气里还有些慵懒的挑逗,后半句就多了拒绝不了的冷硬,“你们出去!”

杜鹃和黄鹂愣了下神,再看他时,精致面容已板得硬冷,再不舍不愿也不敢多做停留,便敛声屏气地退了出去,出屋门后免不得咬牙切齿。

而余菀那担忧中透着不欲与人多言的冷漠态度叫连奕心火烧得腾腾热烈。是了,在她身上泄火倒也不错。

“你打算抱着这东西站一宿?”连奕一指高几上的花瓶,“那有瓶子。”

余菀就转了身,为了不与他面对面就故意拖延功夫,慢慢走近反着亮的青瓷双耳高颈花瓶,又慢慢将茱萸一枝一枝插进去,还故意转动花瓶对比哪个角度观看更佳。

如果可以,她能站在这里摆弄一年。

可是连奕却等不了这么久,未待余菀回身,他已从罗汉床上起来,走近她,展臂从她身后环住了清瘦的人儿。

余菀打了个抖,额上冷汗轻易淌出,一双手粘在了茱萸枝子上。

连奕微微俯首,逗弄的话轻易吐出:“你这般不言不语的,可是她们搬过来,你怄气了?”

余菀内心升起滑腻腻的恶心。她巴不得他多选几个人,越多越好,让多个美人陪着他逗趣,最后累死他,总之别来烦她才是最好。

她懊恼于他的亲近,要掰开他的手,纠缠之际,连奕猛地将她转了过来,细细观看着她面上每一寸表情变化。

可她此时除了害怕,就别无其他了。

她越是这样,连奕就越想玩弄她。可就算他内心有火腾腾烧着,也只是一弯身,在她唇上落下个温柔的吻。

余菀唬了个激灵,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对抗他再一次的靠近,一双眸子流转着忐忑不安。

连奕就被气笑了。他倒要看看,是她太过固执,还是他太过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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