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连坚定道:“我要她重生。”
“你可知,仙人一旦灵犀心动,即使重生,也将遭受天罚。”
“那你就取走她的灵犀心。”他毫不在乎,“我只要她活着。”
掌门微微一笑,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事成之后,这枚锁魂钉归我所有。”
洪连点头,最后一次轻抚着她。此次一别,大抵,再也无法相见了吧。
他向掌门一挥手,大踏步离开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紫檀木上,竟开出一朵洁白的花。
所谓锁魂钉,是能将魂魄封住,不让其散去的宝物。他将此物嵌入落檀的树身,便是为了留住她的魂魄。而锁魂钉是长在灵兽脊骨上的刺,失去这根刺,他将无法生存,唯有回到白灵山洞穴沉眠,直到直到哪一天,没有人知道。
我叫白僖,一个在深山老林里住了几万年的女锢魂师,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是现在这十七八岁、一双白眉的模样,之前的事情全不记得。
几万年不老不死也是件甚无聊的事情,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跑到别人的记忆里看故事。
当然了,代价就是我要帮他们将死人的魂魄重新安置在新的身体里,使死去的人可以继续活着。
因这锢魂术如此逆天,我得世人一句敬畏的尊称白先生。
来找我的人里,就有雒椋。
雒椋来见我时,带着一个透明的瓷瓶,里面隐隐约约可见到一抹青色的魂魄。
白先生,她的身体,我已经做好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木制人偶递过来。
我并未接过:并不是谁叫我锢魂我都答应的,我这里有规矩。
他闻言点点头,声音已有些沧桑:我知道,您要故事。
我进到雒椋的记忆中时,还未来得及适应刺眼的阳光,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大地。
这时这片土地上,鬼蜮和郗祉两个邻国,一恶一善,冲突不断,于是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战火弥漫,瘟疫横行。
一名女子首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摩挲着我白色的眉毛,估摸着她就是那抹青魂的主人花绽。
花绽凭借自己的医术,在郗祉边城为染病的流民治病。
是日,她为人们分完药后,独自走到山后的小河旁用洗净的手帕擦拭沾满尘土的长发。
谁知不远处扑通一声,一个白影钻入水中,她还未看清,就被溅了一身的水。
顷刻,几个黑衣铁面人紧随而至,看装扮应是鬼域鬼兵无疑。
姑娘可曾看见一个穿白衣的男的?为首的黑衣人问她。
花绽眼角余光瞥了眼尚存涟漪的水面,猜到他们追的定是水中之人,清越开口:看见了,他往山前去了,看样子很急。
那几个鬼兵互望一眼,便身影迅速地往山前追去。
直到他们走远,花绽才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然后抱臂等着水下之人憋不住气时自己爬上来。
果然不多时,便有一湿漉漉的瘦削身影钻出水面,道:梁洛谢姑娘救命之却是话还未说完,人就直直向后栽倒在水中,掀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花绽微惊,才发现水面已经染上浅浅的血色。
梁洛醒来时,花绽正在为他把脉,他只觉手腕处一阵舒适的凉意。见他转醒,她便松开他,随即递过来一碗药,示意他喝下。
他接过来一口灌下,不料被烫的喉咙生疼,硬是把眼泪都要逼出来。
你傻吗?见他如此,立在榻前的花绽凉凉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屑。
梁洛满脸通红:咳咳咳谢姑他又要开口谢她,却被她打断:不用谢我,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从鬼兵手中救你,本就随意为之,不必放在心上。
她轻轻一句随意为之,便挡了他想要表达的千恩万谢。
她仔细打量他几眼,带着迟疑开口:你算了,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她又摇头。
末了,花绽抚了抚方才坐皱的衣摆,看他:养好了伤就离开这里。
梁洛见她往屋外走,话又说得如此冷漠无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望着她纤瘦单薄的背影出神,却见门口之人停住脚步。
她并未回头:我是怕你染上这里的瘟疫。说完抬脚离去,一地细尘。
梁洛心想,这女子心地实则不坏。
我像个孤魂一样在雒椋的记忆中晃荡也有些日子了,人们看不见我,我也乐得自在地看自己的故事。
这几日人们发现花绽姑娘身旁多了一个剑眉星目、颇为俊俏的男子帮她施药。只是这男子行走间似有不便,好像有伤在身。
花绽,你是个好人。这天二人往回走的路上,梁洛突然开口。
她一个女子,只身一人来到这战乱是非之地,帮这些低微的受苦子民度过难关,以及她出诊时从那清冷面容上透露出的认真,都让他颇受触动。
花绽扭头看他,面无表情:我不是好人。
梁洛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愣:那你为何救他们?
她没再回答,继续往前走,低头时额前的碎发掩住了眸中的戚然。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从不远处的树后,传来隐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竟像濒死之时的叹息。
花绽正要走过去一探究竟,却被梁洛挡在前面,先行上前。
树后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老人,满身尽是血污,奄奄一息。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