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看小怪们挂了满脸的垂涎,他也知道这批人落他们手里绝对留不下全尸。

略一思索,弗禾牵起唇角,朝小魔的方向稍稍勾了勾手。

他俩约摸是双胞兄弟,连牙花子翘出来的角度都是一样的,一见弗禾召集,立马争先恐后地冲刺过来,对着他毕恭毕敬,顶礼膜拜,唯恐落下一点现成的好处。

妖魔有妖魔的行事作风,弗禾的眼瞳渐变成幽蓝,微倾身体,故意诱使其中一个小魔木呆呆地仰起身体,举着巴掌“哗”地往他兄弟脸上狠狠抽了一记。

被打的那个十分不明所以,懵然地斜趴在地,捂着高高肿起的一边脸,泫然欲泣地望向弗禾,“娘娘?”

下一刻,打人的刚刚有一点清醒的预兆,就同样挨了一记来自对方的伤害。

反观弗禾,瞧着这一幕,竟是花枝乱颤地笑起来,繁复的钗环摇晃抖落,肩头耸动,如狂似癫。

两个小魔一头雾水,胆战心惊,只得跟着他一块儿笑。双胞魔相互角斗,满脸疙瘩褶皱,争比谁是笑起来最滑稽可乐的那一个。

熟料眨眼的工夫,弗禾就又变了一张脸,眼角锋锐凌厉,像是淬了一剂绝顶的毒,磨肉化骨,能把人身上的皮生生刮下一层来。

“哼!”

不过是鼻子里的一声气音,两个小魔便吓得魂不附体,又惊又恐地垂下圆扁脑袋,恨不得一溜烟钻进地缝里。

弗禾本质上确实热爱作威作福的戏路,眼一眯,声一提,喜怒无常的反派形象简直活灵活现:“私自外出屠戮,就拿这些蠢俗的凡体来搪塞我,修士呢,都被你们吃掉了?”

此言一出,小魔浑身抖如筛糠,脑子转得快的连忙大呼冤枉:“娘娘啊,屠镇的可不是我们兄弟二人!那几个修士将死未死,魂魄修为勉强入眼,却不精纯,为着不拿来您跟前碍眼,早让独眼魔那几个混账吞嚼了,一丁点都没剩啊!”

皱皮小魔似乎真的没能从其他魔修手里讨到一点好,实力是硬伤,对于没做过的事,必要委屈无辜地声泪俱下,喋喋控诉他人的贪婪行径。

“我二人勤勤恳恳,忠忠诚诚,若有好物,必是先给娘娘献上。只那几个贪得无厌、目无尊长的,才会暗自私吞。不过是见着了个气血旺盛的青壮修士就全走不动道了,谁都要抢一口,有几个还打得头破血流,瞒着没让您知道!”

弗禾被他们叨叨得头疼,一抬手,止住狗咬狗。

“过往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两个小魔立时喜上眉梢:“多谢娘娘!”

弗禾站起身,衣裙粲然的裙摆长曳到地,掀起一阵能熏醉人的香风,“把这些尸体都给我扔到后崖去。”

他拈起悬壁上的一朵紫蓝花藤,又轻俏俏地笑了起来,“别嘴馋啊,里头被我下了一点好东西,吃了要坏肚子的。”

皱皮魔瞟向地上“人尸”的目光果然带上了畏惧,齐齐艰涩地滚动喉咙,口中连忙应“是”。

拖车满载,再盖上一层黑布,车辙印一直向魔窟背后蔓延。

弗禾对这俩货的靠谱程度放不下一整颗心,化成一股灰色的烟飘然尾随。

还好,皱皮魔好歹是这片区域里有点脸面的角色,另几个身份实力强横的也都不在,一路无阻,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目的地。

拖车倾倒,弗禾利用枝繁叶茂的黑树屏障,在距离崖底一大半的地方放出一层绵密的丝网,稳稳托住了掉落而下的十来具“尸体”。

一个未少,一个未伤。看来皱皮魔足够惜命。

他悄无声息地带着他们潜入人迹罕至、连魔修都懒得来开辟的湖潭,先解“失魂”,再解“欢喜烛”。

多的弗禾也办不到,被发现了谁都活不了,只能在先前那名少年的手边留下一张简易的地图,以及一瓶辟谷丹药。运气好的话,他们走出黑树林就可以看到一片汪洋,开船渡的老人如果还在,将能助其重新回到人间城镇。

弗禾在心中默念:没办法,我自身都难保,只能帮到这里了。

原主意外发现这条蹊径,倒是解了他目前的难题。

但愿有用。

空谷寒潭,道路处处窄细阴冷,返转的路上,弗禾忽然顿住脚步,偏头盯住黑暗一角,轻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

话一出口就觉得台词不太对,身为魔修,哪有脸说别人是宵小?

实力卡成那个鸟样,真要把人喊出来,打不过怎么办?

冒失了。

弗禾暗道后悔,恐怕要完。

黝黑的风无声无息地吹来,宛如一道缥缈的雾气。他眯起眼睛,不声不响地退后半步,以绝对的防御姿态迎对来人。

雾气散尽,幽冷更甚,阴寒透骨。弗禾将一层魔气笼罩于体外,凝神打量兀然出现在面前的玄衣男子。

似魔似仙,一时竟难以判断出来。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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