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丹骤发出灿烈光芒,可也只是一息,就黯然失色。

中年元婴将它握在手中,歪嘴得意一笑,猛然抓碎,吞吃入腹,大口咀嚼。

场中一片寂静,直到魔门这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矮个子的皱皮魔“呦呵”一声,阴阳怪气地嘲弄道:“原来仙门也兴这套,既然大家的口味这么一致,直接做一家子岂不美哉。”

众魔修闻言,差点笑疯。

自从弗禾撂完挑子后发出那声果断的号令,魔修们都想留不留的,一步三回头,慢慢吞吞拖拖拉拉,好半天过去,连一里地都没走得出。

见两只发癫的元婴光逮着仙门的小崽子们薅,完全不鸟他们,便更加无所顾忌起来,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后挪移,一边饶有兴致地隔岸观火。

中年元婴吃金丹吃得正开心,贪婪的面上溅迸了几线血条,更显面目狰狞。

老年元婴玩够了,也不想等了,一只巨手直接向红衣女修的方向捞去,眯细的眼睛里势在必得的狡光。

直到,一声暴喝自不远处传来,怒目圆睁的长眉道人手托一只巨鼎,打得便是那只巨手的主人。

落英派小归小,也是有三个元婴坐镇的。此次为救派中子弟,也是倾巢而出了。

三对二,赢得不算艰难。

两名入了魔的元婴好歹是扈趾门的人,哪怕是重伤了好几名落英弟子,也无法就地诛杀,只能卸其武力,禁锢起来。打理完战场,一众人惨淡归去。

而事情到这里却没有结束。

那两个扭动如蛆的疯狂元婴双目登时似被墨水浸得全黑,竟是忽然张开口,朝离他们最近的修士咬去。

弗禾能清晰地看出,这绝不是乌栾使用的手段造成的后果。

引心归引心,只会勾起自身的本欲私心,咬人又是什么毛病。

而下一刻的情景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被咬的修士转瞬倒下,面容迅速蔓上一层灰色,如同中了什么邪毒。

竟是连一丝挣扎也无,便彻底没了气息。

落英派各人的脸色皆有不同,但都带着同等的惊疑不定。

弗禾手底下的魔修已经遥遥退走,有人远远地啐道:“该死的扈趾门,噬魂用得个顶个的好,还名门正派呢,我呸!”

“呸呸呸!”

……

画面到此为止,弗禾已经看懂了。

这个扈趾门,果然有问题。

“噬魂……”他仔细回忆,“此类法门似乎并不属于魔门。”

毕竟,稚姚也说了,他们这边已经被扈趾门用“噬魂”折了不少人。

乌栾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阵散在空气中的风,唯有说话时才能从他的言语神态中辨析出一些稀少的情绪。

此刻的他,约摸是对所言之物很是厌恶,音调微沉:“天外之术,天岘大陆之人无法自习而得。”

于是,真相呼之欲出。

弗禾也不喜那些长得恶心吧啦的东西,“侵界破障,杀人噬魂,这些天魔太可恶了,竟是想通过蛊惑人心的方式步步蚕食此界。”他不由担忧,“大陆陷隙,千疮百孔,光靠单一的力量,根本赶除不尽。”

所以乌栾究竟是哪里来的活菩萨,以一人之力抗万千妖魔,扛累世恶名。

“这不公。”

弗禾义愤填膺,越想越气。

这世间,必然不可以有这样的道理。

再看乌栾,却是古井无波,眼角微垂,唇边……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容。

弗禾无奈地望向他,总觉得这位魔帝的脾性太好,活得还不够圆滑,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一转念,又觉得这也无妨。

总之,自己会始终陪着他。

“那两个元婴会噬魂,既然没死透,是不是能继续害人?”弗禾一点不同情那两人。道德败坏,仙门之耻,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落英派里有重要剧情人物和许多无辜者,由不得他们胡来。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疑问便是,“被噬魂所伤者,真的就死了?”

凭弗禾过往经验,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乌栾也不多费口舌,直接带他去看。

与“脾性太好”的魔帝“相仿”,落英派的主事者是个颇为优柔寡断的道人。再气再怒,尚存一些理智。

用能容人的法器将神智不清的两名元婴困住,余下的,便是对此事的商讨协议。

而得出的解决办法也没什么新意,无非是将死去的弟子尸身保存完好,将金丹被挖的弟子护养好,到时一并交达扈趾门作为凭证。

风中偶尔传来哀悼之声,是死去弟子的亲友在哭恸。

年轻的修士,情感总是要丰富些的。朝夕相处的同门就这样与自己天人永隔,再无缘大道,怎能轻易释怀。

一名白衣少年和一名红衣少女同样围在一具尸体旁边,脸上的神色十分哀伤。

隐隐可闻,少年正对少女说:“婳儿,小师弟的仇,我会与你一起报。”

少女的一双美目红得像桃子,两只拳头紧握放在膝间,脸上满是悔恨自责:“是我一时不察,未能及时相救。师弟很乖,唯一想做的,就是有一天可以仗剑走天下,现在……”

突兀的声音忽如其来:“他现在也能。”

弗禾一身繁丽裙装轰然出场,乌发扬舞,一颗蓝色石坠在眉心处轻颤微摇,眼眸幽幽,唇角上勾,一派妖姬作态。

乌栾随之其后,谪仙玄君,九天魔神,巍峨姿态全锁进了一双墨目之中。

两人相携而现,组合结构虽然古怪至极,却是怎么看怎么相衬。

眼见少年少女朝这边都看呆了,弗禾只好再次出言提示:“还发什么愣,你们的师弟不仗剑,要仗死行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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