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
孟军咽了口唾沫。
“你…你是谁？”
“叔叔，你好。”女孩抬起脸，白净的小脸蛋泛着一丝不正常的青黑，“我是六年级三班的单意，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孟军啪地把门关上，靠着门，一股血流涌上脑袋：“那是什么东西？鬼，一定是鬼，鬼来找你报仇来了。”
孟祥轻嗤一声：“你在说什么鬼话？”
“都是你这个混蛋！”孟军上前抓住他的双肩，拼命晃着，“都是你！惹来大事了，有鬼，有鬼！”
孟祥甩开他，拉开门，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嘲弄道：
“哪有人，喝花眼了吧。有病！”
孟军小心地往外看了看，然后突然回过神般，连滚带爬地逃出去：“她来找你报仇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老东西！”孟祥朝他呸一口，“最好喝死在外面。我以前怎么会怕你这种胆小鬼！”
“那你现在不怕了？”
“当然不怕，我杀人又不犯法，我怕什么。他再敢…”
孟祥说着感觉不对劲，这问话竟从他身后传来，可他后面明明是…卧室呀。他顿觉毛骨悚然，凉风撞在脖后颈上，整个屋子都森寒起来。
“你，你…”他颤巍地转身，然后一瞪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的男人，“他妈的你谁，想吓死人啊？”
单斌蓦地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怒。
这个杀掉他女儿的混蛋，这个跟他一同站在法庭的畜生，到现在，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混蛋！混蛋！
“哦，我想起来了。”孟祥恍然地拍拍脑袋，咧嘴一笑，“是你啊，告状精爸爸。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你蹲大牢去了，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单斌眼中黑不见底：“因为要杀你。”
孟祥掏掏耳朵：“什么？别逗了大叔，杀我，哈哈哈，你敢吗？”
自从他走过一次警局，上过一次法庭，才发现，原来年纪小确实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他杀人，他放火，他打架，他是个坏孩子，但没人能怪罪他。
甚至于，他的那个酒鬼爸爸，还得给他兜底还钱。
天啊，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种好事。
他也是一时冲动杀掉告状精，回来查查才知道，原来十四岁以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会得到法律的宽恕。
那他还怕什么？
他才十二岁，他连杀人都不怕。
孟祥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
而单斌就这样看着他，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视线。那是盖住波涛汹涌的宁静海面，是遮住深黑宇宙的白色苍穹。
“我有什么不敢。”单斌说，“那就杀杀看吧。”
他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刀，朝着孟祥挥去。
“第一刀。”
孟祥下意识伸手去挡，却只觉得手臂一凉，有什么从他眼前掉落，接着，手肘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
不等他说话，又是一刀挥来。
“第二刀。”
孟祥身体一晃，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大腿处的断痕平滑，几秒后，血液才反应过来般噗噗流淌而出。
他终于反应过来，迟来的恐惧一股脑儿涌上头：“不，不…”
单斌冷酷道：“第三刀。”
孟祥看见自己断成两截，可他的意识如此清晰，如果不是那绵延不绝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第四刀。”
脖子离体飞出。
孟祥眨眨眼，以一个倾斜的角度看见自己的躯体，像是没有拼接好的人体模型，东一块手臂，西一条大腿。
“第五刀。“
刀刃靠近孟祥的头颅，然后停下来。
孟祥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是做梦还是什么。
他完全搞不懂。
他觉得疼，比以往每一次被酒鬼爸揍得还要疼的多。他觉得怕，他听见头顶有锯齿般转动的响声。他的心脏砰砰跳，可他的心脏却离他好远。
然后，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如同呢喃的恶魔低语。
“你说法律会宽恕你，所以你什么都不怕。”
“可你错了。”
“因为，这里有个人，永远也不会宽恕你。”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