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琼芳手背上被他锋利的指甲抓出了几道血痕,她心疼儿子,也气那梁十七,可她查过,打伤周邑的就是几个混混,和梁十七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临安府的知府不像林奎那么好拿捏,他对董家颇有微词,她塞的那些钱财和礼,都被原封不动地送回,话里还隐隐有着警告。

她去救助董泰宁,然而黄忻被查出一桩陈年旧案,董泰宁也被牵扯其中自身难保。

董家群龙无首,她的几个庶姐庶妹还落井下石,一个个都恨不得咬死董泰宁,牵扯出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董琼芳这两天东奔西顾,求爹爹告奶奶忙着替董泰宁周旋,周家父子还不安生。

老的管不住那玩意儿玩死了人,她想用钱收买,对方前脚答应的好好的,后脚就跪到了府衙门口去击鼓鸣冤,衙役当天就把人带走,现在还关在大牢里候审。

小的不体谅她也就罢了,整天神神叨叨,到处打听神僧的下落,非说梁十七早死了,被孤魂野鬼上身。

她只是一个不看着,他就被人打断了腿,现在让她替他报仇,这让她怎么报仇?

董琼芳疲惫不堪,她闭了闭眼,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她有预感,董家气数已尽,她该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了。

一个月后。

暗卫传来消息,黄忻贪污一案了结,涉及一百六十多条人命,白银三百多万两,黄金一百多万两,奇珍异宝名门字画不计其数上到丞相三司六部,下到地方官员,皆存在共犯,董泰宁也牵涉其中。

查明此案后,朝堂震惊,民间更是议论纷纷。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更不要说,这次抓人的不是大理寺,不是刑部,也不是御林军,而是齐王的铁骑。

谁敢拦?

韩咏明和太后都不敢,那些贪官污吏跪在齐王脚下,抖若筛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有几个甚至当场被吓得尿裤子,直接撞墙身亡。

黄忻以及四十二名涉案官员年后问斩,重者灭族,轻者抄家流放。

因此朝堂大换血,皇帝需要人才补充,放恩科,两年连考,广招天下寒士。

这对杨鸿云等人都是极好的消息。

但是对周邑来说却是晴天霹雳,朝中有规定,身患残疾,不可入朝为官,他这辈子都没法再做官了,偏偏皇帝开恩科,给读书人降下了登天梯。

周邑在家又哭又笑,情绪一天比一天失控,狂躁易怒,动不动就对下人连打带踹。

有一次醉酒,他和叶茹茹扭打中,踹掉了她肚中的孩子。

这是叶茹茹盼月亮盼星星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希望,他才三个月大,都没有显怀。

更令叶茹茹绝望的是,她身子本就不易有孕,这次滑胎严重伤到了底子,往后都不可能再孕了。

她曾嘲笑梁秋和是下不了蛋的母鸡,在她面前得意洋洋,耀武扬威,如今却落得和她同样的下场。

叶茹茹伤心欲绝,躺在床上像个破布娃娃,曾经灵动的双眸再不见往日的清澈,浑浊如暮年老妇,周家没有董家作为依靠,不敢得罪叶家,董琼芳愿意继续养着叶茹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生不了孩子,被周邑那个人渣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

她恨,她真的好恨!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绝对不会为了那可笑的虚荣和攀比心,而嫁给周邑。

梁秋和一定在笑话她吧,还有梁十七……

万万没想到,她们三姐妹中,日子过得最好的,竟然是嫁给山野村夫的梁十七,大概,这就是命吧。

叶茹茹没能熬过冬天,她身子亏损的厉害,更重要的是,她没了求生的意愿。

十二月初八,叶茹茹走了。

梁秋和前去吊唁。

她并没有像叶茹茹想象中那样高兴,只觉得悲哀,在叶茹茹的灵堂上,她没有掉一滴泪,回去后却是大哭了一场,哭得撕心裂肺,声声泣血。

从那之后,她整个人像是蜕变了一般,再不复往日的自傲,她脱下了贵重的装束,换上素白的麻布棉衣。

姚秀慧见到她,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摇着她的肩膀边哭边捶打:“你要干嘛,你这是要干嘛啊!”

梁秋和无喜无悲,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毅然走出了家门。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秋和!秋和!”姚秀慧追出了门,跌坐在门槛上,泪流满面。

她恨不得跟着梁秋和一走了之,可是她不能,她还有儿子要照顾,她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梁秋和来找梁十七的时候,梁十七正在磕磕绊绊做针线活,翠竹绣得像是地里的甘蔗,简直没眼看。

她让人请梁秋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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