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伊路米倒卖进人贩子手中,到集体被关禁后成功进入地底见到裘尔塔,再到在玻璃房里陪他玩了三天扮家家酒的游戏,这一连串事情的进展都顺利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推动我、推动我们,也在推动着这座地下宫殿向着注定的结局,一刻不停地前进着。

一个数年来没有外人进入,连伊路米都束手无策的地方,如今却被我成功潜伏进来,就好像一旦精密的齿轮中卷入了多余的东西,那么架机器就迟早会迎来崩坏的一天。

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我偶尔会留意到裘尔塔的眼底时不时闪过的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神色。

那样忧郁的神情,就好像他希望我们开心是真的、把我们囚禁在这里是被迫的一样。

“魔法已经完成了,今天就有一个孩子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你们想让谁先来呢?”裘尔塔站在玻璃门前,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做出邀请的手势。他声音轻缓地说出了这句话,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小女孩们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着,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叔叔……我,我想,我想见爸爸妈妈,可以让我先来吗,求求你……”我悄无声息的挤过人群,在大家都迟疑的时候先一步走上去,弱弱的拉住了他的半抬起手臂的袖子下摆,鼓着腮帮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他。

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让他先对我下手,这样我才有机会救下其余那几个小丫头。

这个任务从着手开始准备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九天了,今天总算是给了我下手的时机。我和伊路米的约定时间是十天,也就是说从他们把我交到人贩子手里之后十天之内,不论情况如何我都必须要和他们取得联系,否则他们就会采取其他手段来想办法找到我的行踪。

虽然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手段,不过我猜测他说的这个十有八九就是指亚路嘉。

那是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出的揍敌客家族的杀手锏,是伊路米最后的底牌。按伊路米所说,席巴他们其实永远都不想再重新动用那份力量,我不知道亚路嘉的能力具体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只是一想到那个明明拥着有和我相似能力、生活却与我千差万别的小男孩,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都是可以许愿的能力,我在外面的世界放浪自由,他却只能被圈禁在重重把关的地下没有血缘关系的我能被伊路米当做妹妹看待,可拥有揍敌客家族血脉的孩子却只被他当做是一场灾祸……

伊路米说了,我不能和亚路嘉相遇,可是面对这个孩子这种苍白无力的命运,我难道真的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吗?

越思考思维越发散,我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专注于眼前的任务。

我身上不能安装窃听器或定位装置,所以从我离开伊路米那一刻,我就已经相当于彻底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变成孤身一人的战斗。

所有的安排都要根据具体情况,由我一人来判断并做出抉择,而目前我的计划就是想办法成为他第一个解剖的对象,让另外五个孩子留在这里,等他带我到尽量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的环境时再把伊路米和西索带进来。

或者……其实也还有更简便的方法,不是非要麻烦他们两个,我也可以自己动手杀了他,然后再使用能力带这些孩子逃出去。

只要我能下定决心迈出那一步。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偌大的玻璃房,被两个黑西服的保镖带着步上了长长的走廊。我没穿鞋,脚下的地面冰得人胃里发寒。

是的,我成功了,在我拉住他袖口的那个时候,裘尔塔就已经爽快的点头应下,到这一步为止,一切仍旧是那么顺利。

但裘尔塔似乎暂时没打算和我一起过来,可能他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我沉默的走在一前一后两个保镖中间,明明身上穿着轻便的病号服,脚下却好像有铁链在拖拽着我的步伐,想方设法的要阻止我前进。

究竟怎样的选择才是最合适的?

如果是我来动手……我相信自己有能力杀了他,在他准备对我动手之前,只要他能出现在我身边,我一定就有无数机会杀死这个伪善的老家伙。我愿意相信伊路米的情报是正确的,裘尔塔带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喜好,而非什么其他的理由。

我相信,也不得不信。

我们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在如同迷宫般的地下长廊内间穿行,最后我们来到了一间新的玻璃房门前。

从透明的墙壁上能看到里面的格局是一个类似手术室的地方,地板正中间安置着一个简单的手术台,靠里面的墙柜上罗列着各式各样的药品和空瓶,一个带着防毒面具、身披拖到地面的白色大褂、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走出来迎接我。

“是这个孩子?”他阴阳怪气的对两个保镖说。

“是,老爷吩咐了,这个要完整的。”

“哦,知道了,你们走吧。”那个医生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在空中不耐烦地挥了挥,遣走了那两个保镖,然后二话不说扯着我的胳膊就走了进去。

“你乖乖听话就好了,睡醒了想要的就都会有,等会我给你打一针,嘻嘻,一点都不痛的”他一边拉着我走向手术台,一边自言自语般碎碎念着,我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一把挣脱了他的手。

“裘……那个叔叔哪里去了?他不是说要一起过来吗?他不是魔术师吗?魔术师不在要怎么变魔法?”

“魔术师……?噗……咯咯咯咯,小姑娘真是可爱……”他突然就弯腰笑了起来,带着胶皮手套的手摸上我的脸,干涩的触感扯得我脸皮生疼,他笑了好半天,听起来像是要背过气去一样,然后才幽幽的继续开口说,“魔术师先生现在先去给另一个孩子实现愿望,你?你得交给我,我得保证你的完整才行……”

他低下头,突然拉起我的手,放在厚厚的面具前嗅了一下。

“果然美妙。”

我咬紧牙关才忍住了想一拳怼在他脸上的冲动,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刚刚这番话让我不由自主的焦虑起来,他说的另一个孩子……难道裘尔塔的第一个目标不是我吗?可我明明亲眼见他关上了小女孩们居住的房间的玻璃门,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去,难不成这里还有除了我们以外其他的孩子?

还有连续两次被提到的“完整”……伊路米的资料显示他的爱好有解剖和制作标本,这是说明我被他选中做了标本,所以不需要他亲自动刀,需要的只是保存尸体的完整,而另一个小女孩此刻则在手术台上等待被他解剖?

想到这里,我不禁汗毛直立,片刻的功夫,那个医生已经拉着我坐上了手术台,他反身去桌子上拿起一支事先准备好的针管,排出了里面的空气,然后慢悠悠的往我这里走着。

“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我坐在手术台的床沿上,如坐针毡,我沉声问他。

“嗯?”医生愣了一下,以为我在开玩笑,像是哄小孩一样满不在乎的说,“小孩子最好不要问那么多问题哦,很容易会被吓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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