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臻翻了个白眼,极为厚颜无耻地贴过来又亲了一下。
周靳言慢吞吞地抬起手,朝他弹了点水过去。
推开阳台门的时候,祁臻见周绛已经在阳台上待了一会了:“叔叔?”
“祁臻,来。”周绛指尖点了点栏杆边缘,“我想跟你聊聊。”
“好。”祁臻手指漫不经心地握着酒杯,尽量装得自己很平静,“叔叔,怎么了?”
“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孩子,就交给你了。”
“我想替靳言跟你道个歉。”周绛看着他,声音有点哑,拿起手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关于,他突然离开的那几年。”
祁臻眉头微微挑起,放下了手上的酒杯。
“靳言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有抑郁的症状。”
“靳言可能没告诉过你,他曾经有轻度抑郁,但是其实在某一个节点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情绪比以往要高,我想,可能是在遇到你的时候。”
正好是高中,正好是周靳言最低落的时候。
在他把自己当一个只会考高分的工具人,让自己一直这么堕落下去的时候,祁臻出现了。
头一次有一个外人,或许应该说,有一个心思这么细腻的人会看到他的好,看到他其实没有那么不堪。
“我跟祁霆琛认识很多年了,老同学了。其实我一直想好好见见你,和你聊聊。上次其实,也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作为靳言的爸爸,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能让周靳言这么拼了命的也要在这个时候回国。”周绛低头,似乎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没想到我居然连我儿子生了病都没看出来。”
周绛一直以为周靳言是懂事,其实不是。
只是这个孩子因为他们而不动声色地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学会了用沉默做盾牌来保护自己。他们每一次圈一尺地盘,周靳言就往边上挪一丈。
周而复始,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而周靳言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们之间就这样,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轮回,生命总是在留下遗憾,也总是在填补空白。周绛留下了太多遗憾,而周靳言填补了所有周绛没能给江凝的缺口,却也把自己的情绪逼上绝路。
周靳言自己一个人扛起了所有。
却没有人扛起他的所有。
“前两天靳言来的时候,把他妈妈的东西和你当时给他的礼物都给他了。这些东西交给他之后,我也算是了却心愿,可以放心离开北城了。”周绛看了看祁臻,“靳言,以后就交给你了。”
“祁臻,对他好一点。”
“让他以后,可以快乐。”
“爸会帮你们处理好靳言家这边的事,你们就放心在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
“不要像我一样,最终想要的都没得到。”
“祁臻,谢谢你。”周绛看着他,喝掉最后一口酒。
“我给你讲讲我知道的故事吧。”
“关于靳言的。”
那一大段话,祁臻几乎是自虐般地听完。
手指没有再轻叩杯壁,脸上的表情也缓缓沉下去。
天台的风燥热,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祁臻忽然有种眩晕落不到实处的错觉。头稍微有点疼,连带着消化太多酒精的胃也不是那么舒服起来。风灌在里面,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喉结轻滚,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喝干净。
“我会对他好。”
不知道是对对方的承诺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爸,我会对他好。”
整个回家的路上,祁臻都没怎么说话。
周靳言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觉得他可能是喝多了酒又去吹风,身体有点不舒服,一上车就摁着他让他睡了一小会。结果祁臻还是没怎么说话,整个人阴沉得反常,让周靳言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却又不知道缘由。
回到家,他刚脱了鞋,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门被反锁的声音,紧接着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被祁臻推到了墙边。
“别动。”祁臻手指抚在周靳言略有些凉的脸颊上,眼底满是血丝,声音低哑,沉默地堵住周靳言的唇,一路半推半就把人推到墙边。白色衬衫后背有汗渍,祁臻锁骨的皮肤有点红,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月光,莫名有种朦胧的妖冶感,身子一压,侵略感铺天盖地而来。
“让我抱一会。”
祁臻声音沉,闷着响在昏暗里。
明明是句要求的话,却听得人没由来的难受。
心脏边角像是被折弯了,有点疼。
周靳言被他亲得有点慌乱,忙不迭用手去擦他的眼泪:“祁臻,怎么了,你别哭,怎么了……唔。”
祁臻不肯听他说,只是吻他。吻嘴唇,鼻尖,眼睛,吻每一个他可以触碰到的地方,觉得眼前的人稍稍一碰就会碎,就会像风一样抓不住。
这种霸道让周靳言有点不适应,也有点怕。想说的话全被祁臻含在含糊的吻里,他抓着祁臻的胳膊,却被更大的力道摁在墙上。
“我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周靳言努力推开他,双手撑着祁臻的肩膀,“你怎么了?”
祁臻没说话,手轻轻抚上周靳言的脸,大拇指顺着脸颊摩挲了一会,然后又低头再次吻住周靳言的唇瓣,任凭周靳言在他怀里怎样作乱都不为所动。
他只想亲一亲周靳言。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他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低到尘埃里,“你呢,你过得好吗?”
“你以后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你不用瞒着我,我发誓我不会凶你……”祁臻低头看着周靳言,眼里还有点被酒精熏着的红,嘴唇含着周靳言的唇瓣。
那一瞬间祁臻无所适从,只觉得除了抱着他,自己再没有什么可以承诺并做到的事情。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愧疚彻底压垮了这个骄傲的人,他抱着周靳言,好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来:“以后别骗我。”
祁臻还想说什么,却被周靳言一根指头封住了唇。
“吵死了。”
祁臻皱了皱眉。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周靳言轻声笑了笑,替他整理好有些皱了的衣服,“你不会那么对我的,我知道的。”
“况且祁臻。”周靳言再一次抬头的时候,眼睛的弧度变了变,睫毛轻轻颤着,牙齿贴在祁臻的下巴上咬了咬,用气声勾着他,“我要是在你面前撒谎,根本没胜算的,我自己知道。”
这样还不够,他双手搭在祁臻的脖子上,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怀里,跟树袋熊一样,声音比之前放得更轻,“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
半是温柔,半是无奈,还带了一点嗔怪。
“跟你谈恋爱以后,真的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周靳言看着他,手臂搭上去,勾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嘴唇,抿唇露出一个浅笑。
琥珀色瞳孔里,爱意从未如此直白热烈。
“爱过老鹰,又怎会为麻雀驻足。”
小狐狸望着星星,眼睛里都是光。
“你好坏啊,那么小的时候就把我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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