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襄握住了苏知玺。

苏知玺回了神,他感受着傅九襄灼热的温度,心中的冷漠一点点被驱散了。

“九郎,”苏知玺凑近了,小声在傅九襄耳边说道:“南邑要乱了啊。”

“老师临死前的嘱托,他要我重整吏治,还南邑朝堂一个干净。”傅九襄的语气沉重。

听到此话,苏知玺摇了摇头,“蜉蝣撼树。”

“白老大人是忠臣,陛下信任他他又是老臣,朝中百官尊敬他,阿野,可你什么都没有。”

傅九襄捏了捏苏知玺的掌心,“可我有你。”

“雀奴,拿出你的本事来。”

苏知玺眉眼弯弯,他调笑道:“凭什么啊?”

“就凭,”傅九襄猛地揽住了苏知玺,吻了吻他的耳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倏的一下,苏知玺整个耳垂都红了。

他闷声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站在帐子外头的青山瞧不清里头的情形,他还以为是自个儿事情没交代清楚,里头两位主子不满意,他想了想,这一路过来还有什么事儿漏了。

“主子!”

这还真被青山想起来了。

“怎么了?”傅九襄边哄着苏知玺,边沉声问道。

“我今儿还听说了一件事,之前凉州的昌隆柜坊不是出事了吗,这事儿传到了烛都,百姓们都说其他州的昌隆柜坊怕也是保不住了,大家伙都争抢着想把从前存在柜坊中的银子给取出来。”

“雀奴,那昌隆柜坊,和苏郎仪究竟是何关系?”

苏知玺笑了笑,“苏家的钱袋子。”

“你一直在北疆,不曾了解过这些,你再往南边走,就会发现江南富庶之地,昌隆柜坊可是比勾栏瓦舍还要热闹。”

南邑民风开放,政令上对商人颇为宽松,北地经商之气还不是很浓郁,可到了南边,特别是风灵玉秀的江南之地,商人占了大半。

商户南北贩卖,就免不了银钱存放,昌隆柜坊由此产生。

“陛下登基前江南昌隆规范就颇为规范了,苏家在烛都朝堂中还未起势之前,就已经借着昌隆柜坊富得流油。”

苏家不像谢家,是百年世家,在苏郎仪之前,世世代代也不过是岭南那边的地方官员,后苏郎仪一朝得以察举进了中央,这才在南邑站稳了脚跟。

“九郎,陛下必定是容不下昌隆柜坊了,凉州案不过是个引子,如今正巧碰上谢清运这事,陛下腾不出手料理昌隆柜坊,趁着这个机会,你先跳出去。”

“此前你才和我说,让我上折子主动治理昌隆柜坊下的贪污受贿案。”

苏知玺点头,“是一个理呢,不过……”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昌隆柜坊私底下的账可比明面上的好看多了啊。”

“明面上,昌隆柜坊大头是提供了往来商户一个存放银钱的场所,可私底下,商户和官员勾结、地方中的人孝敬上头的大人,他们可不能无所顾忌地一箱箱银往别人府上抬,那也太傻了。”

说到这里,苏知玺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

他顿了顿,傅九襄立马反应过来了,“又在心里头诽谤我什么呢?”

苏知玺呵呵一笑,“没呢,只是当初九郎连夜从别人家偷银子拿去赈济灾民,怪可爱的。”

再提往事,竟也恍如隔世。

从前的针锋相对、你来我往,都化作了眼下的一抹柔情。

“你就笑吧。”傅九襄见他精神好了不少,替他披了件外袍,便将帷帐拉了起来,在外头站了半天的青山见傅九襄脸上带着笑意,当下便放心了,自个儿差事办好了。

“你带着一队人,明日便去一趟江南,查一查江南那边的昌隆柜坊究竟猖獗到了何种地步,记着,无论查到了什么,都不要声张。”

“哎。”青山应了下来。

“等下,”苏知玺突然叫住了青山,“带上薄远道。”

“北疆军粮案他查的好,如今他也回不去北疆,你将他带去江南,他能帮上许多。”

傅九襄好奇地问了句,“怎么薄远道又回不去北疆了?”

“陛下将沈万山放回北疆,就必须要留一个薄远道。这两人可在北疆军粮案中出了大风头,且又勉强算是你的帮手,这两人回了北疆,岂不是放虎归山?”

“那么,陛下也可以将沈万山和薄远道都扣在烛都。反正留一个是留,留两个也是留下。”傅九襄又说道。

“朝令夕改,这可不是明君所为啊。”苏知玺意味深长道:“沈万山是陛下亲自下的令,调往北疆,更何况沈万山的独子死在了北疆战场上,陛下或许自个儿都没想到,他会放下当初的逝子之痛,愿意同你携手一同查出北疆军粮案。”

“这有什么好难猜的,沈万山必定是要给他儿子讨个公道的,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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