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看不上王家,凉州那地方,天然就是个温柔乡,北边有国都五城挡着,就连北疆的寒风都吹不到北疆,再加上东边的函关口,是个天然的天险之道,函关口一口,谁也进不了凉州,但凡南邑有个什么动荡,诸如流民盗匪四起的年份,凉州都会提前一步关上函关口,任凭外头什么风波,都牵连不到凉州。

就这样一个温柔乡中养出来的军队,能有什么血气?

就单单这几日傅九襄打听到的消息,那凉州都护王蟾手底下的人,就城外就不安分的很,骚扰城内百姓,烛都城内可以说是名不聊生,百姓们没见过那样的铁刃阵仗,个个都怒不敢言。

“都说过了冬至,这天就该放晴了,九郎,流血的事,可不好拖到春天呢,耽误了城郊的花期,我心难安呐。”

苏知玺面色平静,甚至还藏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恬淡笑意,好似他谈论的根本不是什么流血死人的血腥事。

算算时间,王蟾带着三万大军放着凉州的土皇帝不做,千里迢迢赶到烛都来,可不是为了在城外吹寒风的。

苏知玺语气冷漠,“岭南的人想要趁着陛下病重抢先一步推五殿下上位,九郎,你猜,王蟾若是知道谢家人把持宫廷这么久,到头来连个苏家人都摆平不了,他还坐不坐得住?”

当然坐不住!

王蟾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带着三万大军驻扎在城郊,不就是想要这辈子也能做那出入高堂镜的供股之臣,问世间,谁不想站在龙椅边上,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南邑重文轻武多年,且大部分紧要的兵力都在北疆,各地的驻军本就形同虚设,除开战备需要,平常时候军中士兵皆要卸下盔甲屯田种粮。

试问哪个将军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日子?

是夜,寒风呼啸,快要入春的烛都依旧冷得不像话,雪已经停了,但地面上的冰霜依旧厚的化不开,盔甲在寒夜里冷得能把人一层皮给活活冻下来。

王蟾和其副将王弗懿站在军营前的土坡上,前面正对着的就是烛都的万家灯火。

王蟾神情凝重,他冷声道:“今早在城中闹事的将士可处理好了?”

王弗懿躬身道:“回都护话,今日闹事的一队将士已经按照军规,打了三十军棒,且在下命令三万将士皆围观这十余人受刑,想来再无人敢触犯军规了。”

王蟾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他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站在夜色下,背影无比宽厚,他手拿头盔,大步往军营走去,“咱们从凉州来到烛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等着来日三殿下登上大宝,兄弟们能够堂堂正正地上朝听政,再不用成为天下人口中的武夫!管好你手底下的人,别让外人瞧咱们凉州人的笑话!”

说道此处,王蟾的语气愈发愤慨,他转身,望着正在收拾营地篝火的将士们,压低了音量:“当今陛下不重视咱们,只把兄弟们当成驻守凉州的一条狗,如今我就要让泡在烛都的富贵乡中的公子哥们看看,凉州来的狗,咬人有多痛!”

王蟾话音落下的这一刻,风声骤停,天地间仿佛都静了下来。

他的眉眼戾气横生,站在他身边的王弗懿听得热血沸腾,他应声道:“都护说的是!在下愿为了都护所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就在王蟾和王弗懿说话的功夫,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拿旗的小兵往军营狂奔而来,他跑得太快,在土坡上跌了个跟投,就见他浑身带血,挣扎着爬起来,高声道

“不……不好了!咱们巡查的兄弟被人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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