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该说对不起,我始终放不下恨,不肯原谅你。最后不但耽误了你,还害了你妻儿。其实我也该说对不起……”
“不,不,这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的错,我是欠债的那个!”
“还何来的债,我们早便两清了。没有你婵儿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说着,她看向宝珞,淡笑道:“他养马养得好,不是不想跟你们去,他只是不能离开我们,所以我劝了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说开……你走吧,我和婵儿不需要你了。”
杜彦良惊。“不行,我若是离开了,你们怎么办?”
林夫人看看宝珞,郑重问。“二小姐,我若是跟您京城了,您真的能帮我找大夫吗?”
“可以!”宝珞一口应下。
杜彦良愕然道:“你要回京城了吗?”
“是,我若不回救不了婵儿,你也永远得不到解脱。”说着,她淡笑道,“你说得对,我何必在乎他人,之前的誓言许也只是气话而已。”当初家人接她入京,她不肯,便发下毒誓,此生不如京城,家人才彻底放弃了她。“酉生已经不在了,我起码要保住他的孩子。”
正说着,守在隔壁医馆的稼云匆匆跑了过来,一入酒肆便笑盈盈地对着林夫人和小姐道:“产儿姑娘的烧退了,还主动要水喝,大夫说这一劫应是能熬过去了!”
林夫人劫后余惊地长长舒了口气,直奔女儿去了。就在她转身的那刻,宝珞忽地嗅到了一抹淡淡的兰香,不是错觉,是真真切切的香气,清新诱人……原来这香果真是林夫人身上的!
她忙追了上去,怎知才迈出两步,登时头晕目眩
昨个忙到入夜都没顾得上吃东西,又淋了雨,入秋天寒,这会儿只觉得身子发冷。她撑着桌子缓了缓,然没什么作用,眼前白茫茫一亮,直直摔了下来,正磕在了桌角。
叶羡惊了一跳,赶忙扶起她给她喂了点水,宝珞略显苍白的唇弯了弯示意自己没事,还是被叶羡一个打横抱起,不顾她抵触直朝马车去了。
雨停了,可天也黑了。马车里的灯浸了水,点不亮。稼云留下照顾婵儿,车里只剩下宝珞和叶羡。
叶羡揽着她一动不动,昏暗中,他手摸了摸她额角,已经肿了,而且还留下了擦破的血印。他低沉地叹了声,宝珞只觉得濡湿的气息扑面,她也摸了摸笑道:“这回好了,我额角磕到,算还了你小时候磕的那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个和你一样的疤。”
叶羡被她逗笑了,安慰道:“不会的。”
宝珞撇嘴。“不一定呢,若是留疤就丑了。”
“就是留疤表姐也是最漂亮的。”
这话温柔似水,听得宝珞的心倏地一紧,想到今日他给自己换鞋的那幕,一阵异样的感觉冲涌,她蓦地直起身子从逃离他环绕的手臂,正襟危坐。
叶羡静默无声,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瞧得见他精致的轮廓,侧容深沉,他硬朗的下颌紧绷着。车里安静得尴尬,她笑道:“林夫人和杜群长的心结打开了,婵儿有救,养马有望,不虚此行,我还真得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
“谢你一直帮我,一直守着我啊。”
昏暗中,叶羡鼻间轻笑了声,他道:“杜群长不是也一直守着林夫人么!”
宝珞怔,随即感叹道:“是啊,为了还债他一直守着她,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对她有情呢……”
“谁能保证他对她没情呢?”
“你的意思是,杜群长喜欢林夫人。”宝珞惊问。
叶羡淡笑。“没有什么比喜欢更会让人去主动守护了。八年,仅仅靠还债,不足维系。还情亦然,到头来能守住彼此的还是情……”
还情,一个词点醒了宝珞。往昔的一幕幕如远山迷雾,一层层拨开淡去,她好似看清了什么。他们之间的联系,不是靠着一次次的还情维系着么……
宝珞沉默了,她不是不知道叶羡来保定会友是假,陪着自己才是真。这种守护,又是出于什么?
“表姐怎么不言语了。”
他偏头看她,她却不敢看他,道:“不会的。杜群长有家室,便是生情也是最质朴的友情,正是因为这种纯粹才难能可贵。”
叶羡闻言,清冷道:“原来表姐是这样想的……”
宝珞轻“嗯”了声。
“那我们呢?也是友情吗?”叶羡忽而问了句。
宝珞僵住,深吸了口气,蓦地笑了。“我们当然比友情更近,我们是姐弟啊,我待你如清北一般,感情岂不是更深。”
“姐弟。”叶羡淡淡重复着,突然一个转身朝她欺来,惊得宝珞大呼一声。他单膝跪在宝珞面前,双臂撑在车厢壁上,将她圈住。他低头看着他,昏暗中二人看不清彼此,但瞧得见眼眸中闪闪的晶莹。
他眼眸中的闪亮,是涌动的情愫,宝珞不敢对视了,垂眸呵斥道:“叶羡,你做什么!”说着便去推他,怎奈以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动,只觉得掌心里他紧实的胸口热烫得不得了。
头顶的温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带着暧昧的濡湿,喷薄在她的面额,蒸腾着她的心……她心慌乱,喉咙紧张地吞咽着,威胁不行她只能换了语气,哄道:“我哪说错了你指出便是,干嘛这样,不要生气了。”
“表姐觉得我是在生气吗?”
“不然呢?”
头顶一声幽凉的叹息响起,他沉声道:“我是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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