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远处一片灯火阑珊,这个城市的夜景总是那么美,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仍然和那个时候一样,天空只漂浮着少量云朵,没有风,连天都在为他们助攻。
曾经,他们在这里许下约定,现在,即将在这里兑现承诺。
薇尔莉特:“准备好了?”
介:“嗯,开始吧。”
同时抓起帆布的对角撑开,薇尔莉特用胶水将信封粘到顶部,接着掏出火柴划燃,几秒过后,充分燃烧的固体酒精开始为灯罩积蓄热空气,当热量积蓄足够,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同时松开手,就在那一刻,承载着心意的回信随孔明灯缓缓飘向高空。
纷纷抬起头,两人目送着孔明灯渐行渐远,火光越来越小,最后化作模糊的光点消失在远方。
结束了。
这封信出自一个人偶少女,她曾经是没有任何感情,只会服从命令的道具。然而通过不懈的努力,历经半年后,她以一己之力为来自异世界的少年成功传递出最后的心意。
薇尔莉特:“这样就可以了吧?”
介:“是的,可以了,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
从今往后,这件事就要永远划句号了。
“走吧,我们回去了。”介淡淡催促道,却不知为何,嘴角竟尝到久违的苦涩。他的手下意识抚过脸庞,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流泪了。
结束了,圆满了,一切到此为止了。
明明很欣慰,明明早已释然,可是,泪腺为什么像被拧开了阀门,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那一瞬间,他和她的那些过往再次浮现于脑海,犹如整齐排列的幻灯片,一张张呈现在眼前。
从邂逅的那个清晨,到最后撞向电浆体时铮亮的倒影;从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到回信的最后一个字符。
彩色变灰色————画面开始模糊。
茶发少女的影像逐渐扭曲,随后从脚底开始分解成向四处飘散的无数光粒,从此再也不见。
但不要紧,这份记忆永远都不会被遗忘,她至始至终都在心里,而他的内心,将为她保留一块净土,那块领域将只属于一个人,永远只有她。
是时候振作了。
这时,一根反射着朦胧月光的金属物体掠过他脸庞,贴在皮肤冰凉冰凉的。
介定眼一看,原来是薇尔莉特的手指,此时她站在自己前方,稍稍昂着头。她的脸一如往常的僵硬,湛蓝的瞳孔中倒映着泪流满面的自己。
“很难受对吧,没关系。”薇尔莉特说,“不用强迫自己,我在。”
“我知道,可是……”介哽咽着,怎么都控制不住情绪,“我……我是不是很丢人?”
“不丢人。”薇尔莉特摇了摇头,“我能体会你的心情,想哭就哭吧,我陪你。”
不知该不该继续,介咬咬牙,撩起衣服把泪痕尽量擦干。谁想下一秒,有什么落在了头顶,他的表情一滞,却没有打开那只僵硬的手掌。
“摸头,和你学的,有舒服点吗。”
介没有回答,呆滞的看着她,久而久之,终于鼓起腮帮噗呲一声。
“那你还真是有样学样,诶,好的不学非要学这个,你啊……”
无法否认的是,他心情真的在开始好转。
想不到曾经被自己吐槽到底怎么长大的少女,有朝一日竟成了在关键时候陪伴在身边,带自己走出困境的人。
回想起薇尔莉特在那几天对自己的无微不至,介顿时百感交集。
她为了自己,在晚闯进房间询问状况,为弄清真相偷手机,因为担心自己而奋不顾身闯进郊区的危险地带,在暴风雪之夜将自己送回家,还有模仿七七的说话方式,乃至最后,为自己代笔一封回信。她从不求回报,哪怕被恶意相对也从未动摇过。
她多么温柔,多么善良,多么体贴,多么可靠……
她付出的每一点每一滴,自己今生今世都绝不会忘记,如果是她的话,那些不愿提及的过往,包括自己的真实来历和真实信息,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告知吧。
再次看向薇尔莉特,介握了握她的金属手掌,回以莞尔的笑容。
“呐,薇尔莉特,我真的受了你很多照顾呢,谢谢你。”退后两步,介深深弯下腰,报以最诚挚的感激。
薇尔莉特连忙扶住他,“我只是……哎呀,你别这样。”
“能在这个世界遇到你,是我的荣幸。”
“唔,呃,我、我也……”小脸染淡淡的蔷薇色,薇尔莉特羞赧的转开眼珠。
然后,介决定了一件事,那件事很重要,奥蕾莉亚曾经告诫过一定要隐瞒。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因为薇尔莉特————值得。
“薇尔莉特,有个秘密我想和你分享。”
薇尔莉特正好奇他准备透露什么,跟着便发现腰肢被用力环绕住,尽管诧异,却来不及对这件事反应。原因是下一秒,曾经见过好几次的波纹清晰的呈现在介体表,宛如潺潺流水,温柔地洗涤她身躯,又过了片刻,随着密度增加,波纹渐渐变成白得耀眼的能量体,环绕在身边像盘旋的龙卷风,将两人彻底困在中间。
“这、这到底是?”
她下意识询问,头一抬,看到介的眼神无比柔和,黑曜石般的瞳孔绽放出熠熠光辉。
“这是你想知道的秘密啊,啊哈哈,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龙卷风进一步扩大,两人开始脱离地表,望着脚底离去的火光,从未有过的体验让薇尔莉特仿佛置身于梦境。
“等一下,我脑子有点……”少女发出梦呓般的絮叨。
也许是害怕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薇尔莉特咽下口水,条件反射环住介的脖颈。
“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适应,抓紧咯————!”
下意识增加环抱少女的力度,介望着浑厚的云层,露出爽朗的笑容。
“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们确实在……飞,对吧?”
“当然可以,我要告诉你的还有很多,也许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但在那之前,请你留在我身边。”
————留在我身边,一直。
席卷的龙卷风化作喷射气流,两人爬升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突破音障,最终在满天繁星的注视下,从雾气腾腾的云朵中钻出。
在抵达云层方的那一刻,远方,一朵流星划过天际。
……
「张开被赋予的翅膀,永远不会放弃飞行,让我们定下约定,你并不是孤单一人」
「我出现到这个时代,是为了与你邂逅,因为我降临到这个世界,所以我们才能相遇」
「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在温柔编织出的摇篮里,向着明天前进吧」
「一只飞鸟飞过,在一片无名的蓝天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定能携手走向明天」
歌词————【みちしるべ(路标)】(顺序和内容稍微改了改)
……
有件事介并没有发现,他心中那片净土————已经有了裂痕。
PS:放孔明灯部分建议搭配BGM————【violetsletter】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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