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菲没有生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许久,用过午膳后,沐雪说,苏嬷嬷要她好好休息,晚上继续伺候王爷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脑海中不经意地回放着昨晚的一切,白色的肌肤上红晕逐渐地荡漾开来
月色一点点地洒下,直到屋檐的积雪上泛着清冷的光芒
屋檐上,一根根冰棱,如水晶般垂下
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
苏嬷嬷带她到雅轩,进入室内,他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烛光在他脸上染上一层晕黄,冷峻的容颜柔和不少,她就那么站着,他一直没说过一
句话。
夜已深,倦意袭来,他才起身,走到床前,命令式地:“过来更衣。”
他想,他真是矛盾的,明明想折磨她可是现在不想那么早睡觉,是怕自己索取起来的时候会无止境,怕累着她他简直就是有病!
她莲步轻移,淡淡地看他一眼,为坐在床边的他宽衣解带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抱住,埋首在她的肩膀上,低哑地道:“知错没有?”
“我没有错。”
他抓狂似地狠狠捏住她的手臂:“骨头真够硬的,本王要看你硬到什么时候。”
捏住她的下颌,迫使着她张开唇,他将一颗褐色的药丸喂入她的嘴中然后用力地一推,将她推到地上
她跌倒在地上,心脏如万千蝼蚁在啃咬,痛的昏天暗地,痛的龇牙咧齿
冷汗沿着额际从俊脸上滑落,滴滴如雨。
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苍白
她皱着眉头,只觉得自己要痛死过去。那痛感一波一波地袭击而来,如惊涛骇浪一样把他席卷,她在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着
钻心的疼痛让她几度失去意识
“啊!”
她惨叫着,声嘶力竭!!!
燕王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痛苦的呻吟,像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心上,绞缩,抽痛血肉崩裂
认一个错有这么难吗?
“说你错了,本王就给你解药!”
覆在床沿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说你不会再离开,本王就放过你!”
她不说,依旧不说,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好像那种痛不是她在受,而是他在受
不该给她吃噬心丸的不该的他后悔了,后悔了
啊!!!
啊!!!
他跑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不认错,为什么不认错?!!!”
梦菲有气无力地笑着,蠕动着苍白的唇,“原来你是这样爱一个人的”
他一愣,猩红的双眸,涌上雾气当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他怎么可能为一个女人哭呢,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心中低喃着,你不会了解本王的,不会了解的。
那双猩红的眸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是你自找的,你若是乖乖听话,本王也不会这样对你,你活该,自作自受!!!”
心,经历着煎熬,是因为他喂给自己的药丸,五脏俱裂的疼痛,是因为自己吃的花谢地。
这一刻,她好恨自己,真的好很好很她为什么会这么没出息为什么要对他动情,他如此残忍,冷血,一而再地侮辱着自己,她觉
得自己疯了,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的犯贱犯贱!
“我活该我罪有应得我”她的身子,颤抖着,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我不该不该喜欢噗!”
一口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瞪大了眼睛喉咙像被一只手捏住,喘不过气来
她最后一个字是“你”,没有喊出来,所以他也听不到
他愣住彻底地愣住惊呆
看着她缓缓地闭上双眼,不再挣扎
“梦菲!!”
长啸九天震天悍地
即使回不到过去,她还在身边,就好
想让她乖一点,听话一点,结果把她越推越远。
这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和她之间和平共处的时间总是这样的短暂。
他不懂,为何甜蜜后,只徒留满目疮痍的心
也许他从来都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爱一个人
看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他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雁痕天,你够了!折磨她的时候你何尝有好受过,停止这一切吧,她终究是一个女子,承受不了这么多
你不知道珍惜却还一次次地羞辱她,你真的爱她吗?你爱的只是你自己吧,你的骄傲不允许有人背叛,你的自私不允许有人逃离!
这天下,还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你那骄傲的心在作祟!如果真的爱她,为何让她吃苦,不是应该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的么,装载痛苦的黑
眸黯淡下去另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不不不,你是真的在乎她的,你只是害怕,害怕失去因为害怕,所以采用了极端的手段。
两种思想,在不断地做着斗争,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梦菲的情况并非那么的糟糕,她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后半夜,目光扫过床前的身影,靠在椅背上的他阖着眼睛,修长的墨睫投射在眼窝下方,剪
影一般,俊美的五官微微紧绷着,纠结的眉昭示着他的担心,扫过桌上的几乎燃尽的蜡烛,脑中浮现着两句话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
泪始干。
窗外,月色很淡,没有雪,只有苍茫的白色。
目光游回,重新落在他的脸上,她静静地审视着他,他的确生得相当好看,而且有权有势,房解语喜欢他也不无道理
她不生任何人的气,她只是生自己的气,恨自己罢了,自己为何这么傻?你忘了他是谁吗?在你新婚夜,将你送给外以一个人,恨不得全天下
都知道你丑事的人!她想,她是疯了,因为疯了,所以才会喜欢他
结束这一切!飘梦菲,求你清醒一点!他是你的仇人,毁了你的人,没有他,你怎会经历那么多
王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可是又不得不呆,浪梦云,你所谓的时机还没有成熟吗?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缓缓地起身,他也睁开了眼,愣愣地望着她,她淡淡地瞟他一眼,他蹙紧着眉,却没说什么。
她穿戴完毕,才朝门口而去,他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他是踩着她的脚印走的。
她回到柴房,将门关上,靠在门背上,缓缓地闭上眼睛。一门之隔,是两个世界。
他望着那扇门,站了许久,直到天亮,她推开门的时候,他还在门外,她吓了一跳,他至少站了一个半时辰吧
站在积雪中的他,身上是细碎的雪沫,鼻,微红,他张唇,呵出的热气是白色的,如雾
还没等他说话,她一转身,又把门给关上了,“砰”的一声,震碎了他的心,仿佛能看到雪地上一地的碎片,心,狠狠地抽痛起来,他脸色一
变,旋身离开了,沾上雪渍的袍角拂过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积雪,雪堆上出现一条浅浅的裂痕,而他的心上是真正地划出了一道口子,一道
裂痕,无法愈合的裂痕
他的背影,僵直而又绝决,快速地消失在雪景中。
她的生活没有改变,或者说是她不想改变,这样,也挺好的,双手泡在冰冷的水中,那种凉意一直蔓延到心间
她将衣服清洗好的时候,那双手冻得早已麻木,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回到柴房里,双手置于火盆上,舒服而又温暖,如果有两个红薯,呵,
她嘴角微勾,不由得想起和师兄师妹去偷地瓜的情景,她们会挖一个坑,然后找干柴树叶点燃,将红薯放置在最下面,三个人围着那坑坐着,
嘻嘻哈哈,真的很开心,可是今非昔比,往日一去不复返,她明白的,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鼻子嗅了嗅,好像闻到了烤红薯的味道,原来回忆也是有味道的。
一愣,转首过去,只见燕王笑嘻嘻地走进来,手上捧着两个红薯,她一怔,显然是惊讶和诧异,难道他知道她所想?
他走到她的身边来,蹲下:“休息的下人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烤起了红薯,香味四溢,我路过,所以”
他伸手递过来一只大一些的红薯,她低垂着螓首,看着火盆里燃烧着的炭火,显得无动于衷。
他将红薯塞到她的怀里,自己开始剥着手上的那一只,咬了一口:“真香,呵”
梦菲抬头看他,他笑得像一个孩子,她从来没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而且好像他们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能坦然面对吗,
能不耿耿于怀吗?不,她不能,所以她把他递过来的一个红薯扔到了火盆里
再看他时,他笑得依旧阳光,“怎么不小心掉了”
她知道的,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将手上的红薯掰成两半,递给她,她没有接,淡漠地撇过脸。
他咬着红薯,闷闷地吃着,食之无味。
空气中,只听到炭火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女人果然都是很记仇很小心眼的。”他低声地说道,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的侧脸。
她眉一皱,他的意思是说他们男人才大方,才胸襟宽阔,她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沉默,沉默,狗屁的沉默,该死的沉默!他站起身,一脚扫过去,火盆被踢翻了,“哐”的一声,她心一震,转首看着他,只见他脸色铁青,
失去了先前的耐心。
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臂,她踉跄着被他拉起来,脚步不稳,挣扎,推拒:“你做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回雅轩,然后将门给关上!
又是老套的戏码,他又要对她开始施暴了,她不由得冷笑!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看到恶心的他,以及即将发生的肮脏的一切。
他缓缓地靠过来,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身上的檀香味源源不断地传来
一只手被他的厚实的大掌拿起,贴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下,是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声,烫手似地挪来,他却是牢牢抓住。
“怎样才肯原谅我。”
她盯着他的双眸,冷冷地道:“怎样都不足以原谅你。”
“真的吗?”
他飘渺地问。
她不答,眼神却说明一切。
他点点头,缓缓地挪下她的手,然后他开始解着盘扣,直到赤裸着上半身。
她抿紧唇,知道他的掠夺又要开始了!
可是意外的,她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寒光闪烁
她瞠目结舌,拳攥紧,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他将匕首沿着自己的左胸膛上狠狠地划下一刀深刻的伤痕后是汩汩而流像溪水一样的血
沿着古铜色的肌肤滴落,染上腰间的衣
她瞳孔瞠到极致,骇然,隐隐地明白什么,那日他给她吃药,她吐了一口血他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偿还吗
空气中血腥味呛鼻可是血是作为一个杀手见过最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她想,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他也是疯子,哈哈,他们都疯了,全部都是疯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呵呵,呵呵!
匕首一斜,他又划下第二刀
她就那么冷漠地看着他的疯狂举动嘴角都没有扯一下。
他知道,他的血还流得不够多,不足以让她原谅自己,所以第三刀第四刀
他划下刀痕的皮肤下面就是心脏他的匕首离他的心脏很近
他苍凉地笑着:“你真的很狠。”
此时的他,没有理智,他只要她的原谅,只要她的宽恕!
所以他的第五刀不是横着的而是垂直地刺下去的心脏的位置!
心脏的位置!
“不,不要”她跑过去,狠狠地握住他的手腕,“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哽咽着,脸上一片湿润用手一抹原来是泪
啊
他手上的匕首被她夺下,扔到地上。
她主动抱住了他,青色的衣染上他的胸前的血,似乎还是温热的。
他垂着双手,嘴边露出一抹笑意那是得逞的笑容他赌了一把,结果,他赢了!
他很庆幸,她跑过来了,他的那一匕首是只不过是装模作样,不会真的刺下去的,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缓缓地他将手往上移,抱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抱住
她踮高着脚尖,却吻不到他的唇,他微微低头,她这才如愿以偿地吻上他的薄唇唇间溢着他的味道阳刚的男人味
他还没吻够,她却离开了!
他看着她巴掌大的脸,幸福的感觉在心间充斥
“混蛋。”她用拳头捶着他的胸膛。
“好痛。”
“痛死你算了。”她恶狠狠地说道,却拉着他走向床边,然后她飞快地跑出去,找来了金疮药,还有一盆冷水,她给他清洗伤口,给他上药,
直到一切做完,他看着她一直笑一直笑,像一个傻瓜一样。
他觉得那些血流得真的值得其实女人的心到底是软的,不是吗?
她望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皱眉:“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你可以砍掉我的手,这样就可以放开你。”他认真地说着,她迷茫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他一直在算计着呢?
“我是很想砍掉你的手,不然我想我会憋死!”
他哑然,沉声笑着,胸膛震动起来,却也疼痛,脸色一变,白了
她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
他坐起身来,“撒谎,到底怎么了,我去叫大夫。”
她摁住他的身子,“叫大夫来也没用啊”
“为什么?”他疑惑。
她低声地道:“是月事。”
他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好了,你陪着我一起流血,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无赖!”她脸涨得通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倒在床上,痛得闷哼一声,“唔”
梦菲没心没肺地笑着,他冷哼一声,把她拉到了床上,“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陪我一起躺着吧。”他拉住她的手,温柔地道,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不正经
她也不再挣扎,乖乖地点了点头,她双手捂着腹部,总觉得太凉,需要点东西压着才会舒服。
“肚子不舒服吗?”
“嗯,有点。”
一只大掌伸了过来,覆在她的腹部上,轻柔地揉着,她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原来,男人的手掌也是可以为女人缓解疼痛的
“舒服点吗?”
“嗯,好多了。”
他睡着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会这样演变
他知道她离开,不过他没有阻止,他想,他该给她时间适应的。
晚上的时候,他过来跟她挤床睡,“回你的雅轩去。”
这床这么窄,两个人怎么睡啊
“除非你跟我一块回去。”
挤在一起也挺暖和的,身子牢牢地贴在一起,呵呵。
她无奈,直翻白眼,“随便你。”转身,面对着冷冷的墙壁。
他前胸贴着她的后背,手圈住她的腰。
她嘴角微微一扯,也由着他,若不是顾忌他有伤在身,她一定会一脚将他踹下去。
“王爷,王爷”
苏嬷嬷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燕王不耐烦地道:“何事?”
“房侧妃染了风寒,说是想见王爷。”苏嬷嬷的声音压低着。
燕王眉头一皱,却是在衡量,梦菲淡淡地道:“去吧。”她深知,燕王娶房解语,并不是因为贪恋女色,而是因为房太师
他的目的到底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燕王揉了揉额头,叹息了一声,他撑起身子,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这才匆匆离去。
她的脸如冰雪一样的冷淡,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戏。
虚情?假意?
她和他,到底谁的演技更胜一筹?也许,要等到那一天,一切才会见分晓吧。
一夜,他没再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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