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药了?”
一道声从门外传来李胤一进来,服侍的宫女端着干净的药碗低头从他身侧福礼后匆匆了去。
李胤快步到了床榻,大掌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掌下还是热,他皱了下眉问“还难受吗?”
慕晚晚嚼了嚼口中的蜜饯神色恹恹地躺了回去。李胤看着床榻里没精打采的人心口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自己好像比她还难受。
明明才不过几日,她那双如水的眸子好似凹了下去,脸上的肉少了不少唇色也泛白明明都要有三个月的身孕,却比没有孕时还要瘦。
李胤脱鞋和衣躺在她身侧伸手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带到了怀里他摸着手里硬邦邦的骨头,一时竟莫名地心都要揪了起来。
他把怀中人搂得更紧了,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那里莫名其妙地泛疼。
李胤开口,“想吃什么朕让小厨房都给你备好了。”
慕晚晚沉默地摇摇头“臣女吃不下。”
李胤的手贴到她的小腹上快三个月了,她这肚子还是没有显怀的迹象。李胤吻了吻她的眉眼,“都瘦成这样了,多少吃一点。”
说完这句话,他有些后悔她还在孕中,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淮州的事。更后悔的自己是一气之下撤了她屋里所有暗中盯视的人,吩咐侍卫不管慕晚阁什么事都不许通秉他,才使得她病成这样自己都不知道。
高热退下,她的手很凉,李胤握在手里,依旧是软绵无骨的模样。他指腹慢慢摸到那处结痂的地方,慕晚晚眼动了下,李胤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收紧手,声音跟着沉了下来,“你父亲这事有关江山社稷,朝中太师一党一连几日给朕施压,力要诛杀慕氏一族。朕现在一直设计拖着,才有了乾坤殿的哑女。”
“朕现在已经把她关起来了,等此事一过你想要拿她怎么样都行。”
忽地,他感到怀里的小女人揪了下他的衣角,扯下被子,整个人全都贴在他的怀里,好像很是委屈似的,她道“臣女知道您是皇上,不会只有臣女一个女人。更何况现在臣女有孕,您宠幸别的女人也是应该的。”
她乖巧懂事得让他心疼。
想到那天对她说狠话后一连几日的冷落,李胤心里悔意万千,当即恨不得让她打自己两下。
李胤寻着她的唇珠,密密麻麻地吻着,极为虔诚,不带一丝的欲念,他道“朕没碰她。慕晚晚,有了你以后朕再没碰过别的女人。”
慕晚晚听后,美眸睁大,一眨不眨地看他,仿佛难以置信一般。
李胤狠咬了下她的唇瓣,那苍白的唇上充了血,一时变得娇艳起来。
“这么不信朕?”李胤问她,语气很是不好。
慕晚晚呆呆地摇了摇头,人还在他怀里,她本就生得娇大病过后更是连肉都摸不到了。
李胤轻笑了下,搂着那一堆骨头似的人,倒没再说话。
她不信他也是对的,毕竟那时候李胤是真动了其他的心思。她一心为了母族不惜违抗他,自己真情对她这么久,都换不来她的一心一意,李胤确实有些厌倦。
他是皇帝,何时沦落到只钟情一个女人,甚至为她做不顾朝政,擅自背离朝纲的地步,对她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挫败。那一夜,他和哑女也就差了那么一步。
但那时李胤眼前不知为何忽地闪她的影子,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问他,“皇上,您不要臣女了吗。”
李胤才倏的回神,让哑女自行破了最后一步,他穿好衣裳就了宫。
得知她高热不退的事时,李胤甚至以为她又再耍他,装生病不过是为了博取他同情的手段,这种小花招,李胤登基这么多年,在后宫简直是司空见惯。谁能想到,等他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瘦得不行的人时,李胤慌得甚至都不敢上前,他从未想过,她能这么脆弱,好像手中的一捧流沙,只要他一用力,那沙子就不见了。
李胤垂眸,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他道“朕以后不会再这样,你也别再吓朕了。”
慕晚晚有些困,稀里糊涂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多少有些不信,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裴泫当初对她生死起誓,后来也不是在与她甜蜜时入了别的女人屋子。
她心里却还挂念着柳香。此时李胤留着哑女还有用,她不能现在就去找哑女算账。淮州事尚不明朗,李胤的话她也不敢全信,为今之计只有再等一等。至少,李胤现在对她的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了。
又过了几日,慕晚晚身子好了不少,李胤这几日只要不是上朝,恨不得一直待在慕晚阁。
慕晚晚即便是病好了,依旧不爱吃饭,每日只靠着一点清粥,瘦了的肉还是没回来。
李胤为了看着她,每每到了用饭的时候,必和她在一起。要是慕晚晚不想吃,他就拿过粥亲自喂,但慕晚晚没吃几口又会吐来。有一次没忍住,吐了李胤一身,那时他正要上早朝,换衣裳耽搁不少时间,登基十余年,早朝破天荒地迟了一次。慕晚晚有些愧疚,后来不管她再想吐,都使劲忍着。
宫里消息封得严,岁岁一直待在宫里,李胤没放她回太师府,卢林自然不清楚宫里的事,只当皇上现在一直宠幸着岁岁。
岁岁被关在一处偏僻的殿里,她不知道这是哪,但每日都会有人给她送饭。她知道是自己所做惹恼了李胤,才让他这么对自己。岁岁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那次是她太过心急,心急于除掉皇上养在宫里的怀有皇嗣的女人。她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岁岁看了眼窗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沉色,必须要捎个信给太师。
慕晚阁
柳香腿受伤严重,需要静养,慕晚晚没让她服侍。李胤传了太医给柳香诊治,但即便是林景都束手无策,这腿当真是难好。柳香只能先养上几个月,再用其他的药。然若是好了,虽看着与常人无异,每到阴雨时节腿都会疼得厉害。
慕晚晚看着心里难受,和柳香面上有说有笑,回屋就开始愁眉苦脸。柳香现在这样,还都是自己连累的。
宫女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还没到近前,慕晚晚就闻到那股子苦涩的味儿。她道“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吃。”
宫女道“小姐,皇上交代,定要奴婢亲眼看您吃完。”
李胤今日去了城郊军营,他了解慕晚晚,若是他不在,慕晚晚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吃药。
慕晚晚面色有些不悦,但她却也说不得什么,自她高热后,李胤把慕晚阁周围全都换上了他的人,有的甚至以前都在乾坤殿伺候旧人,大半的人被放到了这。她现在是四处受人监视。
慕晚晚对着那一碗苦药,有些愁眉苦脸。
宫女兢兢业业,并不退让。慕晚晚只得端了药碗,一仰头,里面的药顺便被她喝了个干净。她呛了下,使劲拍着胸脯,忽地,后背突然过来一只大掌,轻轻打着,一下接着一下。
慕晚晚满眼泪花地回头,看到还没换衣的李胤,他眉头锁着望向慕晚晚。
现在要到夏日,天热了起来,李胤刚从军营回来,身上难免跑了一身汗,他现在又离得这么近,慕晚晚闻到那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一时更加恶心,然后她当着李胤的面吐了。
慕晚晚没忍住,吐得翻江倒海,胃里的东西被吐得干净,刚才喝得药也被吐了来。
她微不可查地侧身躲了躲,离李胤远了些,李胤像是意识到什么,脸倏的就黑了。
他直起身,离她远了点,道“朕去沐浴。”
慕晚晚刚想回他,恶心之感又传了过来,这次她吐得更厉害。
李胤脚步很快去了净室,不到一刻人就了来,头发还湿着。宫女已经处理好地上的狼藉,慕晚晚有些尴尬地看他,毕竟方才她确实是对君不敬。
慕晚晚不轻不重地道了句,“皇上恕罪。”
李胤走近,他只草草地拿冷水冲了下,穿了中衣就来,领口还敞着,胸膛上印着水渍。
他看她面色好了不少,想到方才她明目张胆的嫌弃,冷哼一声,“朕要是想罚你,何必留到现在。”
慕晚晚撇撇嘴,不置一词。
李胤勾唇笑了笑,把她打横抱起,手勾在她的腰间,“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慕晚晚两手自然地挂在他的后颈,也没问他去哪,乖顺地靠在了他怀里。
李胤垂眸,看到怀中小女人如此依赖自己,咧嘴笑了声,也不管方才她对自己的嫌弃了。对着她的鼻尖咬了一口,大步就向外走。
慕晚晚吃痛地瞪他,“皇上,您还没换衣裳呢!”
李胤道“不换了,朕这一身甚好。”
慕晚晚上下扫了他两眼,这一身里衣还敞着领,着实算不上雅观。转而一想,算了,他爱穿什么又不干自己的事。
李胤就穿着一身里衣带她了去。
这一路都没遇到一个宫人,慕晚晚怀疑是不是李胤故意的。
李胤捋了捋她颊边落下的碎发,“岁岁一事是朕做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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