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能做到,现在依旧可以,无论在哪里,他的心都容不得一丝软弱和犹豫。

正确来说,谢星洲从不对救人这一词有任何兴趣,在他的世界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危机伴随着生机,同时也是尔虞我诈之间的博弈,上位者自当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功成则赢,功败则献上性命。

“就算救了你,你又能拿什来交换呢?”

等了一刻,视线里的光影,慢慢消失成了无尽无绵的黑夜,沉寂在一方困顿里,无力逃脱,夹杂在其中着男人低沉的嗓音,犹如地狱之谷震荡出来的阴冷,每一道音均散发着一股极致的蛊惑,从中缥缈着冷峻。

“啊……”

毒素正在入侵着向歌的五脏六腑,药力令她的双颊变得异常红润,耳尖上一抹嫣红,红得几乎是要滴出血来,这只是蚀毒发作的第一阶段,若不及时治疗,那么接下来她将痛不欲生,最后活活受折磨致死。

“疼,好疼啊……”

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痛苦吟出,似有什么从五脏六腑里抽出来。

“失去理智和产生麻痛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静默了一会儿,谢星洲半蹲了下去,一只手从地上将浑身发汗的女人扶了起来,手指搭在对方的脉搏上,眼神里盛着四海的冷淡,眸光之中压了一丝的阴郁。

若是看得再仔细一点,眼眸的影子边缘,掠过一丝犹豫,微小尚不足为虑。

他早该算到蚀毒会发作起来,只是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他们彻底谈崩盘的时候来临,同时,他也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忍耐力,尽管身体再怎么不舒服,她都能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一度让他怀疑这个女人真的不是一般人。

结果还是自己错估了对方,这个女人依旧是个普通的人,同世上其他人没有分毫的区别,不过是外在刚强了一点罢了,最终还是逃不掉对催情毒药的抵抗,那不是凭意志力救可以抗衡地了的,那是身体最原始的渴望,是人的本能。

唯一一点令他微微诧异的是,向歌很能忍痛,不吱声不吱气的忍到了现在,蚀毒的药力是一点一点蔓延的到全身,前几个小时内她不会感受不到,只是一直在咬牙坚持罢了。

“冷,冷……”

女人喃喃着重复,声音微弱,似乎正在走向绝境,手腕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是有暖阳渡来,临近冰山之中,窥见了一丝天光,来不及任何思索,本能地反手握住,汲取热量一刻也不能停。

这一瞬息,意识溃散地向歌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死亡曾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只限于一步之遥,而在关键时刻能做出选择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不愿承认的那个男人……

“商人重利,我得好好想想你怎么还给我利息。”

男人垂着眼眸似思考了一刻,声音里渡着一层薄凉,低沉而出,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如何用力紧攥着自己的手指,视而无睹,才能任由着黏皮糖一般的女人,彻底贴近自己。

向歌适才所展示的本事,无非为了能与他好好合作,双方都有目的,各取所需,看似是一桩公平合理的买卖,但就谢星洲来说,这点缥缈的信息,根本没什么用处。

他始终不相信普世之外还会有什么鬼神之谈的东西,这是信念的本能,无论再怎样伪装相信,始终无法改变。

那些超脱于现实之外,归类在鬼神之中的事情,就算是有,也绝非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这么简单和轻易。

“救我,救,我不能,不能死……”

纵然她咬紧了牙关,也扛不下身体里那股一阵一阵席卷来的巨浪,向歌来不及说完这句话,余下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轻,接着便彻底坠入无尽无休的深渊之中……

天地之间,浓雾弥散,空旷的山道中,依稀可见着两个人的影子在无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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