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是难得想要真心帮助沧雪这个小姑娘,奈何他难得好心一次,却还险些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穷奇早在沧雪进入浮光镜之前就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一边,这会儿正处于关键时刻,谁也都没有注意这个家伙。按照混沌的想法,他都已经把话点到了那个份上,怎么着这家伙也该好好在一旁面壁消停了。

但是,穷奇的脑子却怎么也不肯开窍般,竟然突然出声道:“混沌,这小子不会就是现任的神界战神,那个废物墨衍吧?”

混沌不傻,他虽然很厌恶穷奇的话,但是他更加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以分神,干脆对穷奇的话熟视无睹,连理都不理,任由他在那里自言自语。

这穷奇竟也不在意,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继续在那里对牛弹琴道:“看来就是了,否则,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让早已心如寒冰的混沌大人再次出山,并且为之如此付出?”

他冷笑道:“如果小人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个让混沌大人如此赴汤蹈火的人,已经死去了……多少年了?混沌大人,那个女人已经死去多久了?相信您一定还记得吧?”

穷奇的话越来越挑战混沌的底线,他终于忍不住发声,冷冷道:“如果不想死,就赶紧闭嘴。”

可是,混沌的威胁似乎已经不能让穷奇这个不知道想搞什么幺蛾子的疯子感到害怕了,他反而因为看到终于激起了混沌的愤怒,居然好像感受到了一种病态的兴奋,变本加厉道:“难怪你会回来……哈哈,枉你还自诩比我们高贵,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臭架子,其实呢?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罗睺的狗罢了!”

这话,混沌听着也不过是一笑,早年间在西荒的时候,他就不知道听过多少了,想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激怒他,穷奇怕是还得再混几年。

“哦,不。”穷奇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连接下来的话都准备好了,他相信,混沌一定会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这件事情,可是他,不对,也是罗睺特意为他准备的一份大礼。

混沌既然将他是弃子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当然要好好找个回礼感谢一番。

“准确来说,你还不如我们。”他狞笑道,“毕竟,我们可从来都不会做赔本的生意,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话很过分,但是混沌之所以会成功被吸引,却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难听。

而是他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很多的信息。

“你在发什么疯?”混沌久久不见沧雪和江衍出来,已然有些心焦,这会儿又听了穷奇那遮遮掩掩的疯话,想不分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穷奇干笑两声,不动声色地运用起灵力,一边道:“你之所以会回来,不就是因为罗睺许诺能帮你复活那个女人吗?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罗睺就是在用这个借口来骗你吗?”

混沌蔑笑道:“我还没有那么蠢,他要是不拿出一点实际的东西,我也不会来给他当免费苦力。”

“他给你的,是不是缚魂索?”

混沌正在施法都手明显一顿,这件事算是罗睺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交易,穷奇和这件事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缚魂索的事?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吧?”穷奇藏在身后的手已经凝结出了一个灵印,混沌一心都在穷奇欲言又止的话上,竟然完全没有发现穷奇的声音已经变得和一开始不一样了。

穷奇的声音已经不知不觉地比一开始更多了几分尖锐,不是音量上的尖锐,而是那种仿佛不断渗透进人心的诡异绵长。

“那是因为,那缚魂索,就是我进献给罗睺的!”穷奇如疯了般笑道,“你以为罗睺为什么会把我这个废物也拉回来?是因为我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就是那缚魂索!”

混沌一方面是已经在不经意间中了穷奇的咒术,另一方面,却更是希望骤然破灭后的坠落黑暗。

“不可能!”混沌怒吼道,他周身的红光越加强烈,显然已经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如果缚魂索是你给罗睺的,那里面为什么还会有花月的精魂?”

罗睺将缚魂索交给他的时候,为了让他放心,还特意将缚魂索里锁着的花月精魂展示给他看,并且跟他说,五大神器里封印着花月其他破碎的精魂,只要找齐五大神器,再加上罗睺本身强大的力量,就有可能把花月破碎的精魂重新凝聚,最后借尸还魂。

在看到花月的魂魄后,多少年来心如死灰的混沌终于燃起了一点希望,不疑有他地就接受了混沌提出的合作要求。

按理来说,如果力量强大不到一定程度,是没有办法把已逝之人的魂魄强行束缚在缚魂索里的。花月贵为天神,很明显不是穷奇这种小妖可以束缚住的。

也就是说,如果穷奇没有撒谎的话,那个缚魂索里锁着的,极有可能压根儿就不是花月的魂魄!

穷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解开了沧雪束缚住他的绳索。他非但没有溜之大吉,反而一步一步地,向混沌走去。

混沌毫无察觉。

他的情绪失控,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对穷奇咒术的抵抗能力。此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穷奇精心为他准备的世界里。

那个世界,虽然比不上浮光镜有那么强大的控制力,但是穷奇的咒术有一个浮光镜也没有的特点,那就是遇强则强,尤其是心怀很强执念的人。

“我来告诉你。”穷奇凑近混沌几分阴柔的脸,声音绵长而悠远,“那缚魂索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魂魄,有的,只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一件旧衣。”

“当然,那件衣服自然也不简单,那就是你苦苦寻找的五大神器之一的,织梦衣。当年花月魂飞魄散之际,罗睺特意留了这一手,原本就是用来保存本体不灭的,否则,他就不是简单地被封印了,而是直接被墨玉的灵力碾碎了!”

“织梦衣作为花月最贴身的神器,自然多多少少地沾染了花月本尊的灵识。罗睺把那件衣服放进缚魂索里,就可以制造出那里面锁着的,是花月的残存魂魄的假象。”

“我最初还不明白他要那破索干什么,原来就是为了来哄你这个傻子!”

“那个叫花月的女人,早就死了!”

“不要说了!”混沌只觉得头脑撕裂般的剧痛,滔天的恨意如疯狂的潮水般将他席卷。他既恨罗睺居然敢拿花月来骗他,更多的,却是恐惧。

一种刚刚触碰到光明,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它的温度,却又瞬间被抛入深渊的绝望。

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不是永远深处黑暗,而是当你见过希望后,亲眼看见它粉碎在自己眼前。

“那个女人,三千年前就已经死了!魂飞魄散,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再复活了!”

穷奇手中一直暗藏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混沌苍白的脖颈上,下一秒,他就可以感受到混沌热血喷溅而出的温度。

“叮!”一个尖锐地金属碰撞声骤然响起,穷奇手中的匕首瞬间向一旁斜飞了出去,堪堪擦过了混沌的脖子,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却格外触目惊心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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