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日,萧起淮竟已将自己的人安排进了府,也不知道除了春袖之外,这府里还有多少他的人。大费周章地将自己的人塞进萧家,又是意欲何为?

阿萝按下心中猜疑,缓缓吸气,展颜笑道:“原来春袖是帮三表哥传的话,我还奇怪大表姐怎么寻了一个如此慌张的小丫鬟传话,也不知三表哥是有什么话说?”

又来了,她的装傻功夫。

萧起淮眼中飞快闪过一道光芒,见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也没兴趣勉强,“就想问问表妹,阴晴不定、喜怒难测、睚眦必报、阴阳怪气,都是个什么意思?”

他问得仿佛十分随意,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瞟过来丝毫,可他每多说一个词,阿萝微弯的眼尾便绷地紧一些。

“不过是姑娘家之间的几句戏言,三表哥怎么当真了。”到底是在老太君面前历练了多年的人,瞬息之间,阿萝脸上已恢复成了得体的笑容。

她微微垂眼,透了几许孩童闯祸被抓包之时方有的羞窘,“阿萝是瞧可儿问得认真,这才故意逗她。莫不是坏了三表哥的好事?那可真当该给三表哥赔礼了。”

说罢,她盈盈福身,给萧起淮施了个半礼。

萧起淮听着她一口一个三表哥,被自己刁难至此却依旧是应对自如,笑语晏晏地瞧不出丝毫心虚或不满,心头忽地一阵无名火起。

就像是他回来那日,哪怕是萧含珊和萧含秋,见了他也是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分毫。她却始终彬彬有礼,将久别重逢的疏离与亲切把握地恰到好处,即便是在挤兑自己时也能不露丝毫破绽。

就像是在她身上,套了一层名为宋漪岚的完美假面。

萧起淮无意识地转动着捻在指尖的酒盏,微微眯起的桃花目魅色横生,他薄唇微掀,自上挑的嘴角中说出的话语里满含讥讽与恶意:“你就是用这幅模样,将祖母与我那位蠢二哥勾引地团团转?连萧家主母之位都愿意心甘情愿地奉上?”

阿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半天合不上嘴,直到当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瓷白的双颊被薄怒染红,她收起脸上笑意,声音骤高:“三表哥,就算您喝多了,也不可以信口开河!”

许是气得急又要下意识地维持自己的淑女姿态,阿萝抿紧了双唇,不愿再多说。可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口,与眸中不似往常的怒意,都昭示着她心中的愤懑。

“信口开河?”完美无缺的假面被如愿撕开,萧起淮心中却没有什么快意,反倒是那氤氲在心间的怒气喷涌而上。

他起身大步流星地行至阿萝跟前,四目相对,桃花目内咄咄逼人:“你宋漪岚不是罪擅长察言观色么,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从未察觉老太君的意图?”

“我没有!”阿萝下意识的反驳,可她脸上的红潮却在顷刻之间退去,她咬着唇角,兀自强调,“我、没、有!”

种种往事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大太太对自己莫名的不喜、老太君超乎寻常的要求与喜爱,还有萧起轩望着自己时,永远不变的温柔与纵容。

萧起淮盯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以及隐在眸底深处的挣扎,低声冷笑:“怎么,表妹除了装模作样的本事高人一等,连自欺欺人一事也钻研颇深?”

自欺欺人。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是一把利剑直抵她的心房。

“你胡说,我没有!”

高大的身躯投射下的阴影将她拢入其中,逼视的双眸中倒映着她的神行,让她莫名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无助。

阿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走出这场危险的围堵。

却忘了自己是站在假山的台阶上,后退的脚下失去了着力点,让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要是就这么摔伤了身子,老太君会不会就不会有将她许给萧起轩的打算了?

这是阿萝在倒下时的第一个念头。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慌乱中伸出的手被萧起淮握着,腰后横了一条孔武有力的胳膊,轻轻往前一带便将她从假山上摔下的危险中救了回来。

萧起淮蹙着眉头,垂眸望向怀中还一片素白的小脸,已到嘴边的斥责不由自主地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你不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么被个小小亲事吓成这个样子?你百般筹谋,在老太君面前谨小慎微,不就是为了让老太君属意于你么,如今心事得逞,你该高兴才是。”

阿萝双眸呆滞地看了他片刻,扶在他胸口的双臂乍然用力,狠狠将人给推开了。

不知是她力气大还是他不曾设防,萧起淮被她这么一推,竟是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起淮,你听好了!我宋漪岚便是去外头随便找个人嫁了,都不会嫁给萧起轩!不,我对你们萧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兴趣!”

阿萝素手握拳,直视着萧起淮诧异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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