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酒楼里诸厨子都学会了羊腿肉鲊,曼娘便提出了要去江边做生意。
她命人在阳浦江码头上的空地竖起一方旗帜,上书“恒家酒楼”四个大字,旁边放着锅灶,预备去卖那羊腿肉鲊。
林大厨不明所以摸摸脑壳:“东家,我们好好的酒楼不待,为何要去摆摊?”
“就是说啊东家。”旁边一个直脾气的石大厨嘟哝道,“我们堂堂酒楼,焉能放下身段去摆摊?外人本就已经嫌我们恒家酒楼掉档次了,如今居然沦落到街边摆摊……”
他不满地抱怨着,其余厨子们虽然没说话,可神色大抵上也极其赞同他。
曼娘摇摇头:“我们恒家起家本就是借着往来客商抬举,如今式微也有一半是因着忘本,怎能瞧不起码头摆摊?”
诸人虽然仍旧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大娘子一起往江边去摆摊。
孙家酒楼里,孙横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消息,忍不住好笑:“恒家可真是没招了,居然想起要去码头上摆摊!”
他得意得拍拍手示意小厮:“走,跟爷去附近茶楼好好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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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是一名过路客商,这日在阳浦江卸完货物闲逛,忽得闻见一股浓郁香气。
“好香!”他吸吸鼻子,顺着香气走过去。
就见人群熙熙攘攘围着一口大锅,旁边还竖着“恒家酒楼”一面旗子。
大锅里热汤“咕嘟咕嘟”翻滚,冒着一个个小小的泡泡,将锅中鲜美的味道带上来,飘散到空气里。
秋日清冷的清晨飘出的一缕缕雪的雾气登时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锅前头掌勺的是位一位杏黄色衫子的小娘子,她个头不高,举手投足却自有一份同龄人少有的镇定自若,她正举着锅勺给诸人分发:“这是酒楼新做的火瞳扁尖羊汤,还请诸位品尝。”
王泰走南闯北见识广,知道南边人将蹄髈做成的干肉称作火瞳,将笋干称作扁尖,是以也凑过去得了一碗。
端起来一喝,乳白色的汤汁还冒着热气,轻轻吸溜进嘴。
笋干的鲜美、羊肉火瞳的咸香、鲜羊肉的胶质尽数被熬进了汤中,使得汤底滋味格外淳厚。
舌尖触碰到各种鲜美,即刻沉浸其中。
雪白的奶汤顺着喉咙咽下去,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汤里还夹杂着肉质,王泰尝 了几口,里头的羊肉却细嫩绵软,显然已经被炖得烂烂的,毫无任何膻味,鲜香不腻。
里头的笋干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却还是韧劲十足,吃进嘴里“咔嚓咔嚓”,韧中带脆,十分爽口。
因着饱吸了汤汁精华,滋味馥郁,层层叠叠。
那小娘子则与周围人讲解:“这是选用了羊蹄上头部位的那块肉炖煮而成,最是鲜美筋道。”
王泰又喝了一大口,忍不住赞叹:“这是谁家的厨娘,料理得这般好汤!”
旁边的百姓笑话他少见多怪:“那可是恒家酒楼的少东家恒大娘子。”
少东家?原来这小娘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这般能干?王泰瞪大了眼睛。
他们说话间就见那位少东家指挥手下的厨子们将几块青石垒成一个锅灶的模样,还有几位小二往江边招呼往来客船:“且来瞧瞧!”
此时已过上午卸货那一阵,许多商家、苦力都闲着,是以都凑过来看热闹。
王泰定睛瞧去,但见恒大娘子将薄薄一片青石板放在石头灶上,在下面放入早就备好的柴火引火点燃。
而后拿出一方羊腿,用刀削下一片,拿出一块薄石头板上轻轻炙烤起来。
青石板洗得干干净净,火舌不住舔舐着石板,放在其中的肉片渐渐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好闻的烟火气。
围观的人们忍不住都咽了下口水,却仍有人纳闷:“为何要在石板上烤肉?用鏊不行么?”
近处码头一座茶寮下孙横喝着茶打量,看见曼娘的举动少不得要嘲笑一二:“那恒家失心疯了不成?竟然拿石板招揽客人?”
王泰却眼前一亮。
百姓们不明就里,他们这等过路的行商却知道石板烤肉。经商之人这常年在外,条件艰苦,有时做饭便是如此这般在野外寻几个石头砌灶引火,上头寻一个平些的石板当鏊,热饼煎菜都使得。
没想到居然有酒楼这般做菜,王泰生出了些许亲切感,他往前凑进去一点。
不多时石板上的羊腿肉鲊已经烤好,凑近些烟火气就直往鼻端窜。
羊脂烧烤出来的肉汁滋滋冒油,整块肉呈现出诱人的蜜褐色,油亮亮,光灿灿,叫人一看就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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