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着配合,唱着白脸红脸,无论什么脸,矛头均是指向指挥司之责。

解良业垂头听着,也不辩解。

杜尚书尚未说完,一旁有个老御史早已气得胡须上翘,直接回怼:“礼部尚书啊礼部尚书,顾此失彼啦!”

最后一个“啦”字音拖的老长,听得杜尚书眼皮一跳,这才注意到这人,顿时头就开始疼,这孙御史不是自秦氏一族犯事,求情无果,便一直称病家中,怎么就偏偏今日开始临朝。

杜尚书这般想是有缘由的,要说西晋朝中百官最怕谁?当属这位孙御史,只要他揪到你一个点,便一直将你说到哑口无言为止才罢休。谁也不愿招惹到他,其称病在家这段时日太长,百官上朝脚步都轻快三分。

哪想一来就是来坏事的。

“哦?孙御史病愈了?”连延德帝也没注意到这人。

孙御史老嘴一撇,“多谢陛下挂念,老臣现已无虞。只是几月不见,这朝中风气当真是让老臣开了眼。”

孙霖是两朝重臣,延德帝初掌朝政可得了不少他的扶持,是以一直尊敬有加。

延德帝:“……孙爱卿此言何意?”

“老臣听礼部杜大人这话甚觉不妥,恕不能苟同。”

杜尚书:“御史有话不妨直说。”

“老臣久不闻朝事,却也知道晋楚大战,我大晋凯旋而归,陛下仁慈,允了东楚小国派太子为质,保其疆土,这是晋国之荣。可老臣一看,这楚国太子竟像是来我大晋做上宾的,哪里有半分质子之样?”

孙御史虽老,嗓音却入洪钟一般,在殿内绕梁不绝,“大晋武帝年间,不是没有出过质子前来之事,依着那会,来晋为质,该入宫内‘省宫’居住,哪有出宫另建专门府邸的说法?如今日之说,老臣更是闻所未闻!一个质子,藐视宵禁为无物,妨碍指挥司办案,不治其罪便是算其侥幸,哪有到头来还要责怪办案之人惊扰了他。这不是上赶着寻死往刀口撞,没成还要反过来怪刀吓着他么?呵,真是亘古奇闻!是天大的笑话!”

太子便要张口反驳。

孙御史不给他机会:“这质子心中没个尺度,挟我大晋之礼,换其无法无天,对这种人,还有用何‘已礼待之’?依老臣看,这殿中有眼之人都能瞧出,解指挥使这差办得好!”

到这,杜尚书便知道今日之事黄了,一脸不甘,数度张口欲言又闭回去了。

太子不服:“父皇,那指挥司无视律法,在城内主街公然使用弓箭一事……”

不等太子说完,眼瞅着老御史又要开口,延德帝忙说:“此事是朕准允的。诸位爱卿无即便散朝罢。”

*

东宫书房,太子怒气冲冲砸了两个杯盏。

“殿下息怒。”杜尚书站在一边。

“今日之事差一点就成了!就是解良业失圣心的苗头,日后指挥司换上东宫的人便十分容易。哪想,哪想临门一脚出了这个老东西坏孤的事!”

太子越想越气,直直一把掀翻书案,将进来奉茶的宫女吓得一抖,茶水全撒了,“滚出去,一群废物。”

“殿下,殿下息怒,来日方长,你我再好好谋划就是了。”

“舅舅,你是知道孤为了安插人进指挥司是有多难的一件事,眼看就要成了,怕是已经让解良业察觉到了,白谋划了这么久。”

“殿下稍安,这事也是我们太过心急了些,秦氏之事过去不久,孙霖是把气都出在东宫身上了。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是要确保殿下安插人之事可做得隐蔽?”

“这个舅舅放心,那些个人不是经过孤之手。”

太子这话说的保留,杜尚书也识趣的没有深问。

“宁王也是个坏事的,怎么就没料到他,要是昨夜那楚太子受点伤,不拘大小,陛下必会为了礼贤之名怪罪指挥司。”

萧引么?

太子阴恻恻地说:“孤这六弟,最近也忒不识趣。”

*

楚泺在床榻上翻了几个身,觉着浑身上下没一点不舒服,昨夜本想着给自己头上撞个包出来,也好称病。

哪想没能如愿。

正在榻上浑扭着,就听人来报,说赵王瑞王前来探视。

来这么快?不过印证她想法的时刻到了。想着,她连忙盖好被子,目光混散。

赵王首先跨进来:“楚兄可还好?是本王与七弟对不住你,早知昨夜回来早些,也不让你受这意外之灾。”

瑞王紧跟其后,闻言笑说:“四哥这话说得,哪里来的灾?要我说,楚兄也是万幸之幸。”

楚泺“虚弱”地由边双扶着就要挣扎起来。

“见过二位殿下。”

“诶,”瑞王忙上前制止,“躺着便好,不必多礼。”

“得二位殿下挂念亲视,楚泽真是受宠若惊。”

赵王:“楚太子这话见外了,经昨夜一事,你我可算是生死之交了哈哈哈哈哈……”

“二位殿下说的在理,昨日之事现在一看,竟是我之大幸,遇见宁王殿下庇佑。”

“我们说的可不是这个,”赵王故作神秘,“昨日宴席间不是与楚兄说过后日,即明日便是美人‘开台招枕’之日?”

“怕是要错过了,我竟没这个福。”

“楚兄听我说完,方才我二人还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日子改了!改到五日之后。听闻是秦美人染了凉,要修养几日,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缘分?”

赵王一脸欣喜,反倒似得美人的是他自己。

楚泺面上笑,心下也笑。

果然呢,要是她在病一个月,那美人也不得跟着“病”一个月?如此看来,这美人还真是非她不可。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