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亓元后来的两次月考，又只在年级30名左右徘徊。说实话，这样的成绩，很好。
但邹绮玲不能接受，亓元的爸爸不说话，其实也是一样的意思。
然后就是无休无止地争吵，无休无止地补课。直到持续了一年多的补课，也没能让亓元再考到第一次月考的年级第十，他们才像是放下了，也终于放过了亓元。
亓元开始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上初中之后，商沅做作业的地点也变成了自己家。
亓元说是过来给她讲作业，也确实讲了，但大多数时间，商沅没有那么多问题，他也就可以安心地玩一会儿手机，或者只是简单地放空自己。
商沅有时候会感觉亓元很不高兴。
她问亓元：“哥哥是不是因为作业太多了才不开心？”她听说凉县一中管理很严的，作业也多得很。
亓元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和她邹阿姨他们又吵架了吧。他只含混地说：算是吧。
商沅觉得自己应该帮助他：“哥哥，我做不了数学这些，但是你要是写不完了，我可以帮你写作文的。”
商沅觉得亓元写不完作业和他帮自己讲作业有很大关系，“唉，哥哥这么辛苦，下次过来，还是带着你的作业吧。其实我的问题也不是很多……”
亓元觉得她傻，又觉得讽刺。连邻居家的妹妹，都比他的父母更在意他的心情。
*
再后来商沅知道的，就是填报志愿的事情。
亓元考得很好，但被家里逼着去学医。
邹阿姨和亓叔叔都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好，说是靠技术吃饭的，工资也高。而且，人一辈子，哪里有不生病的？做医生做得好，谁都得求他。这样的职业，还不好么？
但亓元不想学医。
于是就是长达一个周多的争吵。
听说亓元离家出走了，听说亓元改了登录密码，听说……
那段时间也是阴雨连绵的，商沅不知道亓元住在哪里，但是一直在下雨，总不可能在公园睡长椅吧？
她悄悄给他发消息，问亓元还有没有钱。
“哥哥，我还有一些压岁钱没用，可以借给你。”商沅认真地说：“哥哥可以不用着急还我，我也没地方用它们。”商沅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亓元，也知道说给他钱，他肯定不会要。所以就是借钱。
但亓元没有要她的钱，大概也是无人倾诉，问商沅怎么看他不想学医的事情。
商沅说：“就是不喜欢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就像……我不喜欢数学。”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邹绮玲和亓耀华想不通。又或者说，他们不在意，也不关心，亓元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只想要亓元过得好，要亓元体面，要亓元按照他们的安排走。亓元喜不喜欢，那不重要，也不在考虑范围内。
他们老早就在外面和人说过了，亓元以后是要做医生的，最好是在外面的大医院工作。
他们的儿子，未来一定是个妙手回春的大医生的。
亓元怎么可能回凉县呢？至于亓元想学的法，他们儿子可不能去学法律，做律师要到处求人，做体制内的工作就和他们一样，工资也不高……他们可是希望亓元好好给他们长脸的。
商沅不止一次地觉得不能理解，她甚至是害怕的。
有时候她会觉得，亓元像是他们家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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