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夸已经证明这东西对牲口是个好东西,比一般的苜蓿还要好。可云上郡的千多匹马和几百头牛、几百只羊根本跟不上蓝苜蓿生长的速度。
要不是郡民们太累了,陈炯都想发动百姓把蓝苜蓿也收割一波。
而张家的母骑乘马在秀山生下的十六匹马驹,被带到西北的途中死了两匹。如今生下了十一匹小公马和三匹小母马已经七个月大,可比一般的一岁马还要来得高大。
这些马驹相当的烈性,一般的成年战马都不大愿意招惹它们。它们自己占据了一大片蓝苜蓿地,每日吃喝玩乐不亦说乎。
除了一直养着它们的老雷头、张哲和米姐儿,这些马驹连号称没有马不爱他的马夸也不理。
六月底的时候,高德术从长安回到了云上郡。
张哲单独接见了他,首先问的就是张哲夫妻最为关心的诸王奔丧一事。
“诸王中,只有昭阳郡王父子是一起来的长安。故而陛下给予了相当的优待,单独宫宴就有好几次。仆联络过随着郡王一起如今的曹令文,得知郡王父子准备在七月底,天气凉爽一些再赶回昭阳郡,陛下也准了!”
“那么说来,其他郡王还要被陛下留着?”
高德术点点头:“回家主,除了海安郡王外,宗正寺要求各家世子都入京就学。又说昭阳世子是进士二甲出身,故而唯他不用进学。怕是要各家世子到京,陛下才会让郡王们离京。”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来听听。”
“是的,家主。还有个小道消息是关于贵妃娘娘的。仆听人说,先帝走的时候,一共留下了两道诏书。一封是立当今天子的诏书,另一封则是加封贵妃为先帝皇后的诏书。有人说是贵妃自己没有奉诏,也有人说是宫中故意压下了这道诏书。如今贵妃娘娘被陛下奉为了太妃,说是入了秋就要去江陵修养。”
“还有什么?”
“河东郡王遣大将进军燕北道,准备绕过横山郡,逼近代国上肴郡,结果被临泗郡王世子派兵拦截。陛下大怒,而临泗郡王君前失仪,被禁足一月,罚俸一年。西南战事大起,西吕军马与巴南郡王军马在山中相遇,混战之后,西吕军马已经攻入了巴南郡。而西江水战也有了结果,则是严匀大人大获全胜,西吕水师全军覆灭。”
张哲微微一笑:“可是江南的大舰都逆流而上了?”
“正是,严大人故意示敌以弱,又临江立寨,引诱西吕水军倾巢而出。就在西吕水军攻击江边营寨之时,我军大舰从下游杀出,八成西吕水军被一战而灭。”
“如此一来,没有了西吕水军掺和,咱们桃湾也就安宁了。”
“正如家主所料!”高德术一语双关,取出了一封公文奉上,“新皇果然将您的职位都恢复了大半,还是侍中寺承旨、宗正寺经历,还给了家主一个云上郡防御使。”
张哲摇摇头,恢复几个职位不过是名誉上的好处,他人在西北不在长安,那两个职衔没有任何意义。倒是这个云上郡防御使很有意思,看来新皇其实也是不大待见自己。
武乡和昭定两县如今大部分都在云北各部手中。若他只是太守的话,实力不如人便守住郡城就好,可加了个防御使的头衔,就有了必须收复失地的职责。
“无所谓,”张哲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反正等闲朝廷的使者也过不了沙海。”
云上郡的夏季过的充实而又悠闲,人们似乎都已经遗忘了去年过年期间的那两次夜袭。
其实这个世界上,大规模的战争还在继续。
比如北方三国的边境,已经被星空汗的骑兵全数攻破;又例如瓦羌人二十铁骑带着五十多万牧民往西南的安慕诸国就食;乌奴人的西征大军已经屠灭了十二个西域小国。
大概是上天为了惩罚这种毫无人性的杀戮,一场巨大的天灾再次向整个北部大草原袭来。
自五月中起,北方大草原进入了十年不遇的雨季。
自南部大陆上开始聚集的蝗虫,陆续向西北前进,同时在西域各国荒芜的原野上,被屠灭各国冒着残烟的断垣里,密密麻麻的蝗虫也爬出了地面,与北上的蝗虫组成了一道长达八十公里、宽五十公里巨大黑云,继续向东北的大草原飞去。
刚刚经历了雨季的夏季大草原,太适合蝗虫们繁衍的需求了。
首先遭殃的乌奴人的草原,然后是瓦羌人的草场,再到部分北卑人的地盘。好在东方更远的地方,温暖湿润的气候吸引了蝗群,大约六千亿只蝗虫在横扫了一切之后,消失在了东方的海峡上空。
大量的草原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随即大批的牛羊被饿死。
消息传到了乌奴人、瓦羌人和北卑人的军中,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继续留在原地就食。
夏季的肉食极难保存,故而饿死的牛羊胀满了每个牧人的胃,也伤痛了牧人们的心。所有人都可以预见,整个草原都将在七月迎来史无前例的大饥荒。
乌奴人向祖灵献祭了上万西域俘虏,北卑人开始强迫三国北线百姓为自己种植粮食和交税,而瓦羌人则准备往安慕诸国的更南方前进。
七月中旬,张哲正准备组织人收割玉米的时候,他收到一封来自瓦羌人的命令。这是由默第科汗负责转交给云上郡的“命令”。
不光是张哲和默第科汗,所有云北地区的部落都收到了同样的命令。
负责留守大草原的瓦羌人左大当户,向所有臣服和在瓦羌人势力范围内的部落都发出了“换奴令”。
每个部落必须从瓦羌人手里换走一百到五百不等的奴隶,三十斤粮食换一个奴隶!
相比于乌奴人的直接“肉体减少”奴隶,以控制粮食的开支,瓦羌人的左大当户似乎更加聪明一点。
在发给云上郡的“命令”里,左大当户还提出,如果云上郡能购买一千个以上的奴隶,瓦羌将解除对云上郡所有的限制,比如拥有武器和城墙。
显然这位拥兵数万的“大人物”并不知道,穆勒特部和扎兰部已经被灭掉了。不过,瓦羌人并不在乎,他们的使者没有找到穆勒特部和扎兰部之后,也干脆把这两部的份额送到了云上郡。
“使君,”徐几道闻讯后第一个赶来拜见了张哲,“我们或可多多的从瓦羌人那里购买来自中原的奴隶,以缓解我们人口的不足。”
“哦?瓦羌人与中原并不接壤,会有多少中原奴隶?”张哲有些疑惑。
“回使君,不下十五万!”
徐几道的回答让张哲吃了一惊。
“属下当年被北卑人掠走,旋即被转卖到了瓦羌,后来才得以逃脱。其中内情,几道知之甚深。这北卑人便是草原上最大的奴隶贩子,每年从三国北境掠走的人口不下一两万。大多都转手卖给西域各国或者乌奴、瓦羌。几道在瓦羌时,发现许多中原奴隶都有了后代,有长者告知几道,仅瓦羌人的数百部族中,我中原人口绝对不下十五万。”
“或可买之,但不可太甚!”陈炯提醒徐几道,“彼知我粮多,必来犯我!”
张哲想了想,忽然出声自言自语。
“想必我们的朋友默第科汗和北岸的二十一部汗王,都在为应对左大当户的命令而感到头疼吧?”
徐几道眼中一亮。
“好计策!或可告知诸部,我们可以缩紧腰带从各部以四十斤粉条一人的价格,收购中原奴隶。”
陈炯点点头:“最好是青壮!”
“什么四十斤?最多二十五斤!”张哲笑了,“给多了他们反而会拿乔,更会怀疑。他们三十斤换来,我二十五斤收了替他们止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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