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雾是被水珠滴醒的,他睁开眼皮来,看到在迷蒙的水雾中,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他的眼睛似乎又能看见了,但是却很朦胧,那两个模糊的影子在他眼前如静止了般,沉入了水幕中。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丝丝雨滴子垂落下来,清明的这场雨,虽然会迟到,但是一定不会缺席。
“为什么?”对面传来那只女鬼的大哭声,“为什么上天要跟我作对?”
她好不容易炼成了神水,好不容易马上就可以恢复他的记忆了,可是,这个时候,天却下雨了。
雨水一旦降落,与神水混溶,就化解了她神水中的神力,那这神水就失去了恢复前世记忆的功能。
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倾盆的雨水化作漫天的愁怨,像是故意报复似的,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这就是报应吗?
她杀了他的王妃,所以上天要这样惩罚她吗?
她寻觅了几十年,才炼化成的神水,一刻之间就烟消云散,她一时承受不了这个结果,双手捧着头,大哭了起来。
她和他,终究就只有一世的姻缘吗?
她哭得肝肠寸断,眼睛一圈鲜红得像流出了血。楚殷见她此状,心口竟也跟着难受起来,刚刚那些神水滴在他脸上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一幕,那是他与面前这只女鬼在一起的画面,画面温馨,女孩脸上的笑就跟之前那个温柔的笑一样,恬静柔和。
她身着一件异域红衣,满头的红饰,笑脸张扬,拉着自己的手说:“楚郎,你逃得这样快,是当真不要你的江山了吗?”
他盯着她温柔的笑,仿佛要将这世上的一切温柔都给她。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又道:“没关系,没有了江山可以再打,美人可是会陪你一生一世的。”
他擒住她的手,不满足道:“一生一世又怎么能够呢?”
女孩笑了:“那……等我死后不入轮回,我来找你可好?”
……
“陛下!妖女已被腰斩!”
太监来报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席卷进空旷的大殿中,那一句沉甸甸的声音压在他的大脑,他最后撑不住了,喷了一大口鲜血出来,他强撑着问:“可……可有遗言?”
太监簌簌发抖,颤抖道:“她说……她变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你的。”
……
那短暂的前世印象如碎片般挤进他的大脑,他盯着脚下哭成泪人的女子,她穿着宽大的袍子,腰间的系带系得很松很松,像是害怕勒疼了里面的腰一般……
那里,曾经被……腰斩过……
他在雨中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一下她,可是还未碰到,一柄亮剑就从斜上方飞来,对准的方向正是地上的她。
索泪鬼感受到剑气,腾空而起,宛若浮草仰头,浮到了剑身之上,避开了凛冽的剑气。
这剑是姬宴刺过来的,躺在地上的蓝雾转头一看,就看到姬宴和忘忧朝这边奔来,而姬宴的背上还有一个弱小的橘色身影,不知为何,他看到那趴在姬宴背上的橘影,心里就十分不爽。
不是让她待在那里等他回去吗?转眼就跟着姬宴走了,还趴到别人背上去了。
哼!趋炎附势的坏狐狸!
姬宴将曳缘放到了一个草垛旁,然后就和忘忧一起去跑来这边了,姬宴扶起地上的蓝雾,担忧道:“蓝雾,没事吧?”
蓝雾摇了摇头,他擦掉眼角上的一滴水珠,他已经忘记了那是天上落下的雨,还是自己刚刚流下的眼泪。
刚刚神水撒下之时,他在那些小泪珠里看到了一些关于楚湘王和那女鬼前世的过往,他一时感动,一个人的爱真的可以有这么强的执念吗?
爱,能跨越前世今生吗?
索泪鬼之前引诱蓝雾过来,实则是为了解自己身上的蛊,可是现如今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打乱了,楚殷的记忆没有回来,那她也不想解自己身上的蛊了,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她作为一只鬼,追寻了一世的幻梦,在今天破碎,她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了。
索泪鬼与姬宴他们打得激烈,片刻,就打到别的地方去了。
楚殷推着轮椅也朝那边追过去,这里,很快就只剩下蓝雾和曳缘了。
这雨下得快,又下得小,雨渐渐停下来,曳缘蹲在草垛旁,鲜草上坠满了水珠子,她将脸上的雨珠抹干净,双眼注视着那前方的蓝雾,他的四周躺了很多妖怪。
他盘膝坐在地上,又拿出了他的那个鲁班锁来,他慢慢打开,一股黑气从锁球的缝隙间散开,他的唇在黑暗中勾了起来。
此锁名为断蛊,断蛊即断骨,他年少养蛊时常被蛊物噬咬,就如断骨般痛苦,而今日没有了护身玉佩在身,他再次驱动断蛊,相当于以自身为饵,引蛊物出来,黑气向上腾升,盘旋至他的头顶。
“啊!”他疼得嘶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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