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反应是谢总在跟我开玩笑。
但,性格冷漠、私下除了工作从不闲聊的谢总怎么可能跟他开玩笑?
再联想起谢总这段时间嗜酸,让他批发箱装话梅,动不动就睡过头……细思极恐,王秘书冷汗涔涔,开始担心自己知道这个惊天秘密后会不会被灭口。
谢遇等得不耐烦,“想到了没?”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处理老板怀孕的烦恼……
王秘书脑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回答道:“谢总,我认为您可以直接跟陆瀛州开口。他知道您怀孕肯定会很开心。”
陆瀛州真的会开心吗?
谢遇并不确定。
失忆后的陆瀛州答应做他的替身,不过是因为钱。
他对他好,也不过是因为其本身敬业、做什么都认真的性子。
如果真亲眼看到对方知道这件事后吓得落荒而逃,谢遇心想,自己大概会很伤心。
谢遇面无表情:“还有更委婉的试探方法吗?”
王秘书:“您可以先说自己怀孕,然后观察陆先生的表情。如果感觉不对劲,您就回答:‘我开玩笑的’。”
这个倒不错。
“明天自己去财务部领加薪。”
挂了电话。
谢遇拉下遮光镜拨弄了一下头发,做好心理准备后走下车。
“少爷好!”管家鞠躬,看向他的神□□言又止。
但谢遇没注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怀孕,以及自己等下该怎么跟陆瀛州说。
快走到别墅前巨大的喷水池前时,谢遇努力扬起了嘴角,尽量使自己露出相对温和表情——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陆瀛州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急匆匆地向室内跑去,并从客厅沙发随手扯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谢遇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瀛州没注意到他,扭头冲管家大喊:
“快打120!”
看到那条自己亲手织的,并绣上两人名字缩写的毛毯,被陆瀛州盖在那个女孩身上,谢遇浑身冰凉。
明明是盛夏时节,头顶炙热阳光打过来,他却如坠寒窖。
也许是怀孕比较敏感的原因,谢遇没有去思考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陆瀛州又为什么要抱着她喊着要打120。
而是任由难过像海啸将自己淹没。
谢遇心乱如麻,脑袋混乱。
他早该知道的。
陆瀛州是个直男。
很多人都说性取向是天生的,无可更改。
谢遇却偏偏不信命,一次次地试探、侵略,直到彻底占有陆瀛州。
可现在……
陆瀛州把女孩交给管家,余光扫见呆站着的谢遇,大步向他走来:
“我们聊聊。”
只消一眼,谢遇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陆瀛州不一样。
神态、动作,都更加外放沉稳。举手投足间一股被红气养成的巨星风范儿。
这样的陆瀛州,就算身着破衣仍散发着熠熠星光,让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注意到。
“你恢复记忆了?”他苦涩道。
“嗯。”
谢遇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自己怀孕的事。
如果是之前那个失忆的陆瀛州,他还有信心……但现在,谢遇不想自找羞辱。
陆瀛州看着他,轻声说:“我想跟你聊聊,这段时间我失忆发生的事。”
这是他们给彼此一个机会。
陆瀛州这辈子唯一擅长的就是演戏。
他可以骗过自己,沉浸式体验另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身份人生。
除了没猜到谢遇会让自己做替身……目前看来进展都在陆瀛州计划之中。
“没什么可聊的!”谢遇冷着脸,语气凶巴巴。
熟悉谢遇的都知道,这只是他伪装的坚强。谢遇不想示弱,便把自己包裹成刺猬。就算他也很疼,也要把人扎到遍体鳞伤。
陆瀛州上前靠近他,嘴里说:“别耍小脾气了,我要说正经事。”
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再跟我说一遍分手吗?
肚子猛然被孩子踢了一脚。谢遇踉跄着后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泪水不知不觉已流满脸。
“你别哭啊……”陆瀛州有些不知所措。
他生平最受不了谢遇哭,右手抬起想碰碰对方。
谢遇却抹了把脸,直接转身跑出了别墅。
陆瀛州在他身后喊:“喂!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好吗?……”
谢遇逃进车子里,猛踩油门朝市区方向驶去。
开了十几公里,谢遇感觉稍稍安全了,便停下来拿纸巾擦眼泪。
他这辈子都没在人前哭过,刚才是第一次。
大概与怀孕有关,那一刻谢遇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就泪失禁了。
谢遇恨恨地咬了咬牙,捂着肚子骂:“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偏偏在这时候怀上了陆瀛州那个大坏蛋的崽。
现在这种情况,谢遇只能想到王秘书。
他没什么朋友,大部分都怕他。
只有王秘书,虽然也怕他但作为下属随叫随到,守口如瓶,是一个很好的倾听垃圾桶。
谢遇拨通了对方的电话:“现在来我这加班!”
正打算下班,兴高采烈哼着歌的王秘书脸顿时垮了下来。
“十倍工资。”
“好嘞好嘞!您发个地址我马上到!”
-
半个小时后。
京市最高档的日料餐厅。
谢遇点了满满一大桌的菜,愤怒地吃着。
王秘书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那个,什么,谢总孕夫忌酒,更不能吃刺身螃蟹。”
谢遇眼神阴鸷,声若寒冰:“这也不吃那也不能吃……”妈的,老子干脆不生了!
后半句他并没说出口。
谢遇干脆放下筷子讲起了刚才的事。
怀孕这事太离谱,他只能告诉这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王秘书如履薄冰地听谢总讲述自己的感情问题。
总结陈词:《一个由毛毯引发的信任危机》。
谢总最近真是闲着没事干,放着分分钟几千万的项目不做,非织什么爱心毯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听到陆瀛州抱着那个女孩那部分时,他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说不定是误会,陆先生不像会出轨的人。”
谢遇冷笑,“不像?呵,他是直男,这世上直男都一个样,见到漂亮女人就移不开眼。”
王秘书:“……倒也,不是吧。”
王秘书始终不知道谢总是怎么得出陆瀛州是直男这个结论的。
明明陆瀛州看起来弯到不能再弯……
难不成是之前网传和女明星的绯闻?王秘书心想,可就连傻子都明白那是假的,炒作而已。
王秘书想了想,“我觉得您不应该一走了之,直接上去拿出正宫的气场来质问那个女孩!你胆敢勾引我男人!!”再扇一巴掌,王秘觉得这就是谢总一贯作风了。
今天这次落荒而逃,实在不像平常的他。
谢遇骂道:“什么馊主意。”
王秘书越说越来劲,“就算陆瀛州恢复记忆了,您也可以把他抓起来再催眠呀!我认识一个催眠师超级厉害。反正咱就是说,别放弃,区区鹿见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王秘书也是这世上少有几个知道谢遇真实身价的人。
以谢遇真正的财力,别说养一个鹿见了,养十个都行!
谢遇怔了怔,若有所思。
-
夕色一点点扩散。
落日投射下昏黄的剪影。
陆瀛州徘徊在别墅门前,直到天黑。
蚊子把他手上、腿上咬出了十几个包。
管家劝道:“陆先生您先进去吧,吃个晚饭。”
“不要。”陆瀛州望向路口,“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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