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么寸。
那天端午节,府里发了节赏。
每人两套夏日衣衫,两个青竹叶圆糯米咸水粽,都有碗口大。还有一个碧罗织锦香包,一只五彩虎符。
她想着因为受了伤,上次沐休没敢回家。这粽子香气扑鼻,发的香药也比她家以前买过的不知道好多少倍,见天色还早,便跟云珠商议想回趟家,把东西送回去。
云珠急着试新衣服,懒得跑,便让她自己回去,还劝她在家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来。
信信想了想便去对面找焦嬷嬷,托她跟黄中民家的说一声,又顺便借了剪子回来。就着自己的旧衣,把那新发的大号夏衣多余的料子全剪了。裹了裹,也能让她娘娘拼拼做件小袄,再给守义做两个小肚兜,省得晚上踢被子着了凉。
就这样高高兴兴回家过了个节。第二天寅时,“开门鼓”一敲,她就起了床,匆匆赶回侯府,不想还没进小院门,迎面就撞见了胡媚儿。
她正想避开,万没想到,胡媚儿倒像见了八辈子的仇人,二话不说,眉毛倒竖,伸手当胸就狠狠一搡。
她身轻如茅,当时就四脚朝天摔飞了出去。
地面坚硬,背上的骨头一根根好像都断开了一样痛。心里便呼地窜起一团不可抑制的怒火。上次的事,她都不打算计较了,胡媚儿居然又来惹她?看她忍了,就要欺负个没完?
“咦,你还敢瞪我?你眼睛亮了不起么?再瞪,小心我戳瞎你!”媚儿一脸恶毒,迈出大门。
门后闪出胡家两口子,竟都缩着腰,陪着笑脸儿。那胡婆子道:“银鞍堂住惯了,自然住不惯家里。委屈你了。早点儿回去院子里也好。今儿世子宴客,二丫头你少不得要忙。”
胡媚儿仰着头,并不搭理她娘,反而“呸”地朝信信吐了一口唾沫:“外头来的,就是没规矩。一大早的,你这是从哪儿浪了回来?!”
令人恶心的气味扑面而来,脸上一凉,粘湿温热的东西像蚯蚓一样滑下脸庞,滴进颈窝。
信信脑子里嗡地一声,捏紧了拳头,却没立刻跳起来。
她机警地飞快看了一眼左右。
只见清风习习吹着院墙边的杨柳,四周静寂,并无脚步之声。
她当机立断猛地翻身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朝胡媚儿胸口撞去,速度快得像一头扑食的小野猫。
这一下猝不及防,胡媚儿“哟”地痛叫一声,朝后蹬蹬退了两步,后脑勺正正撞在门框上,双眼翻白,身形摇摇晃晃,要不是胡老汉扶住,当场就要栽倒。
那胡家婆子一见女儿吃了亏,顿时两脚一跳,冲上前,扬手就朝信信甩出一个巴掌。
信信冷笑一声。自她爹病后,她可没少跟村里欺负她的孩子打架。
她身形一扭,灵活闪躲,胡婆子一掌落空,用力过猛,竟“啊”地怪叫一声,闪了腰,直挺挺扑倒在地。
胡老汉这头刚扶稳女儿,见自家婆娘竟又倒了地,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扶哪个好。
“爹,你是傻子呀。打她!”胡媚儿最先回过神来,扶着门框尖叫。
那胡老汉便好像听到指令的僵尸般,直愣愣朝信信冲过来。
信信瞧准时机,不退反进,上前一蹲,猛地一个扫堂腿。
胡老汉“扑通”一声,面孔着地。
从头到尾信信一言未发。
胡家人却都叫得惊天动地,早吵醒了左邻右舍。
云珠家泉还有焦嬷嬷都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隔壁邻居家也跑出来好些人。
众人一看情况,全都一脸莫名其妙。
胡婆子躺在地上,哎呦哎哟直叫唤。
胡老汉趴在地上明显有些迷糊,流了满脸鼻血。
胡家那二闺女扶着门,也是脸色惨白。
反而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完好无损站在一旁。只是脸白如雪,瑟瑟发抖,看了让人心痛。
胡媚儿嗷叫一声,冲向信信,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
信信转身就跑。
不想就听身后一声尖骂:“坏了肠子的老母猪,我跟你拼了。”
她猛地回头,就见云珠已经把胡媚儿扑倒在地,双手狠狠扯住了胡媚儿的头发。胡媚儿尖叫得像一只要被抹脖子的鸡。
信信暗叫糟糕,忙上前去拉云珠,一边却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胡老汉回过神来,爬起来,就要冲上前去打信信。不想胳膊一沉,却是被家泉牢牢拉住了胳膊。
“胡大伯,大家一个院子的住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焦嬷嬷一边查看胡婆子的伤,一边直给信信使眼色,让她赶紧躲院子里去。
哪知信信却不走,两只大眼像可怜的小兔子般红彤彤,豆粒大小的泪珠簌簌滚落。
她语声悲戚,哀哀哭诉。
“街坊邻居,大叔大婶们,你们都来给我评评理呀。我进门,她出门。她上来就吐我唾沫,又来推我,自己没站稳撞了头。这两口子也要冲上来打我,自己心急滑了脚。真不干我的事呀!”
“你……你……你个小丫头片子,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张嘴尽是瞎话,这事儿,我们老胡家跟你没完!”胡婆子气得拍地大骂,焦嬷嬷忙把她硬往上一扶,她顿时又痛得“哎哟哟”地狂叫。
之前在东门,胡媚儿就打了信信一顿,信信根本不敢还手的事,人人都是知道的。
如今再看信信,弱得跟朵百合花似的,风一吹就散的小人儿,怎么可能一个人打三个?
自然都更相信她,纷纷出声劝道:“哎哟,你们还不赶紧进去歇着,找大夫瞧瞧。跟个可怜孩子置什么闲气!”
胡家三口气得几乎口吐白沫,却也没有蠢到家,那胡婆子便拼命叫:“二丫,赶紧去叫你姐回来,老子娘都叫人打了!得有个说法。”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