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意你为什么不说?因为你不在意我的感受。”他不想再装了,这泥潭迟早会把他吞噬。
温玉深深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捧他的脑袋,慢慢靠近,抚摸着令他心安的发丝,亲吻着他的泪痕,轻声细语,“周筳韫,我这个人太过固执,不要让我说好不好?”
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充满无奈感,周筳韫有点惊到了。
因为温玉在求他。
求他明知对方即使不爱自己,依然继续同床异梦地过日子吗?
这像不像话?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其实爱着一个叫温润的人?”
附在他头顶上的动作听到这句话立马僵住,四周骤然变成了低气压,酝酿许久的风暴顷刻间来临。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周筳韫手发酸,大气不敢吭一声。
温玉发出无比寒冷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我查了你。”周筳韫颤巍巍地说,他从温玉话里得到答案后,哀莫大于心死。
温玉手摸到周筳韫的下颌,捏着,“说说,都查到了些什么?”
“他是你弟弟,你们互相喜欢。”周筳韫下巴被他捏得疼,“但是他死了。”
温玉扳正他的脸,寒气逼人,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骇冷,所以此刻发抖纯粹是因为害怕。
“你回答。”周筳韫问了遍。
温玉脸色突然缓和了下来,“就这个?我对他不是你想的那种男女之事。无稽之谈。”
两人之间莫名有一种摊牌的氛围,周筳韫脑袋就着温玉的力量,艰难地点点头。
温玉不爱他这都不怕,他还究竟有什么好怕的,可接下来温玉说的话让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恶语伤人六月寒,遍体生寒。
“那为什么不说那句话?”
温玉又重复了遍,“我和他不同于我和你。他是我弟弟。”
“你说我爱你,我就信。”
温玉沉默,想伸手抱他,周筳韫往后一躲,对他失望透顶。
脑子哗啦啦如雷轰顶,眼前的人影忽然模糊起来,喉咙发紧又干,他拼命咽口水,想说话,但嘴巴跟糊了浆一样,焊得死死的。
只觉得昨天还水乳交融过视为最为亲密的人刹那间陌生得他不认识,这几个字就像杀人不见血的刀,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搅碎了。
温玉心里只有一个人,可从来不是他。
他也知道横亘在他二人之间始终是温玉把那位藏得太深,十五年来,一次没提过。
自己心里清楚和他亲口说出来,终究是不一样的。
前者苦涩心酸却也有点期盼,后者痛不堪言,绝望到底。
温玉被他那副样子吓到了,拉着他僵住的手,想拖进自己的怀里,被周筳韫大力地甩开。
“我不想骗你。”
“可你骗了我十五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温玉收回手,凝望着周筳韫的脸庞,叹了口气。
“要是老子早点知道你他妈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我会巴巴像条狗一样喜欢你十五年,放屁,老子早结婚,儿孙满堂了,”
温玉也有点恼了,上前抓住周筳韫的衣领,“收回你的话,不要说这种话。”
“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还吊着我这种事你都干的出来,我说这种话怎么了,温玉,从今以后,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他说完似乎松了口气,仿佛这才是正确的结局,而不是貌合神离地苟合。
温玉眼底发红,眸色一暗,显然也被气到了,揪住周筳韫的手越来越用力,但依然用一种惯用的冷冷的腔调说,“你想分手?”
他说的如此轻松无谓,心平气和,仿佛跟街上买个菜那么随随便便,不假思索,不值得挽留。
周筳韫心彻底凉透,暴躁地推开他,头一次潇洒,却也硬气地说:“是,我再也受不了了!”
“老子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分手,现在就分!”
他胡乱地擦擦脸上的泪,再也绷不住了,为什么温玉要有前任,为什么自己没有先遇见温玉!他多爱这个人啊,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宁愿自己做那个死了的前任,而不是拼了命也挤不进温玉心里的傻子。
他好羡慕那个温润,死了却一直被爱着,被他得不到的人爱着。
但此刻他只觉得畅快,前所未有的畅快!
温玉静静看着他,凄怆哀痛的表情似乎从未出现过,恬淡如初,末了只淡淡地道了句,“我今晚就搬出去。”
周筳韫突然就不想说话了,闭上眼,他仿佛听见了心在滴血。
车门被打开,温玉言出必行,去收拾东西了。
畅快过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寂寞,空虚,还有被撕裂还在涓涓流血的伤口。
以前怂,怂就怂在这,温玉可以从这段感情随时随地地抽身而出,可自己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离开,都好像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多年的心血打水漂,就好像从他身上剜一块肉下来那么可怕。
但今天他特别勇敢,竟然主动提出分手。
其实优柔寡断不是他的个性,敢爱敢恨才是,就他妈遇见这么个克星,让他性格错位,面目全非。
讲到底是他自作自受,老天都暗示多次他俩真的不合适,八字不合,没有结果。
有一年大学暑假他硬拉着还在兼职的温玉去旅游,路遇九佛山,他便想求个姻缘,和温玉的姻缘。
温玉不信这个,只在旁边作陪,抽签的时候,离开去找厕所了。
周筳韫充满期待地抽了一次签,结果是凶,这个凶让他心惊肉跳的,然后他不管不顾地又重新抽,接二连三的凶让他很是恼火,直到抽到吉,他才罢手,才心安。
那时他不信命不信天,只信自己。
然后他还洋洋得意地将上上签在刚上完厕所回来的温玉面前炫耀。
温玉接过竹签,冷淡地说了句,谁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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