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了!他输了!!

江承礼彻底瘫软在地。

众人一时沉默,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他一人的哀嚎回响。

“来人!三皇子其人品行不端,不孝不悌。即日起,褫户部主事一职,禁闭宗人府思过。”

皇帝目光里带了满满的嫌恶。也并未说禁闭的时日长短。

“萧卿,”皇帝目光沉沉,意味不明地注视他半晌,嗬的笑了一声。

“萧卿此番救护及时,当赏!但还是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作出这等腌臜事,是为办事不力!当罚!这半赏半罚,朕便命你在家思过一月,罚俸半年!你,可有异议?”

“臣心服口服,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孟津步履稳健地走出大殿。

彼时阳光刺目得发白,那人却大步往前,身上是隐藏不住的锐气与锋芒。

大片黑暗落在他的身后,似乎永远也沾染不到他的身上。

若此刻他回头,便能看到身后皇帝刻毒憎恶的眼光。

皇帝紧紧盯着他出了大殿,呼吸间很是压抑,却还是忍不住重重拍案。盛怒之下将案上东西统统扫下桌去。

“混账!这该死的混账!”他咬牙切齿地嘶声咒骂,声调癫狂。身侧的李玉眉眼低垂,面色似镜平无波。

皇帝没想到会被萧孟津摆了一道。

他的确是故意刺激了老三,激起他的野心。

这贱婢之子不安分得很,只消他随便表露几分对他的欣赏之意,再叫人对他进言:四皇子母妃荣宠甚重,萧孟津又风头正劲,很有可能皇帝会迫于形势,立其为储。

可——若是萧孟津出了事,您再得了陛下青眼,这太子之位,必为殿下囊中之物!

果然,他的野心很快就压不住地拱出了头。

皇帝眼瞅着他自京外寻了人,便暗地里让玄甲军从中运作,放了杨太云进来。

还算那贱人有点脑子,挑了个同他身边侍卫面容相似的人,玄甲军甚至没费什么功夫,人便被顺利放了进来。

可现在想来,那不过都是萧孟津的诡计!

他明明知道老三想干什么,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杨太云想必也是经了他的方便才那么轻易。

还有那宴会泼酒一事,必然也同萧孟津脱不了干系。

他就是要他亲自做了宴会上的目击证人,想生生呕死他!

他明明就是等着今日奚落朕,打朕的脸!看朕的笑话!

这些个乱臣贼子!

他如今在世上的,还有三个儿子。

老大性情过于软弱,身子也虚,恐难当大任。

可他看不得老大那副卑怯软弱、不敢争不敢抢的怂样。

此次秋狩,若两位皇子受伤,嫌疑最大的、得利最多的就是他。

届时将会有多少怀疑,多少明枪暗箭向他袭来,他倒要看看老大有没有那个本事应付。

故老三一计,也算是他对老大的最后一次考校。

若他还是如此软弱无能,那便叫他到角落里一个人等死罢!

皇帝闭目,他是不愿再见这腌臜东西的。

至于萧贵妃……

萧家如今势头劲猛。按理说,这世上是不该存在一个流着萧家血脉的皇子的。

这算是他当年的一点失误。

因了他对萧舜华的一点怜惜——那女人自知道有孕以来神色温柔似水,日日抚着肚子对孩儿说话,一心想要个像他的女儿。

因了这一点怜惜,他不忍落掉她腹中胎儿。

谁知那太医口口声声说是女胎,生出来的却是个皇子。

这无用的东西,真该死。

他也的确迅速将他赐死了。

萧家势猛,他便扶了老三同他们斗。

按老三的计划,或者说是他的,此番猎场内出了刺客,他便能顺理成章治萧孟津的重罪,杀现在是不能杀的。

但他必然不会让那姓萧的好过!

而老三也会因为忠纯孝悌,危机时刻不忘护住兄弟而受到嘉奖。

至于老四,终究是他的孩子,他会留他一命的,但四皇子会因受惊过度而高烧不退,直至最后智力受损,状如痴儿。

他是不怕什么的。

他如今不过四十有六,正值盛年。他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

何况如今阿婼已有了身孕,他有预感这会是他的太子,太医也明明白白告诉过他这是个男胎。

这可是他同阿婼的宝贝,他会好好爱他,亲自教养他长大的。

待他荡平这些个乱臣贼子,他会给他与阿婼的孩儿一个四海升平的盛世。

可这一切都被萧孟津破坏了。

他可真是该死啊。

皇帝立在窗边,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微微眯眼看向外头。

晴朗的天气忽然转阴,大片的云燕俯身自低空飞过,黑压压一大片,正是满城风雨欲下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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