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在樾栖山待了十年,自由散漫,无人管教,一朝回宫之后处处都是限制,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自在。她好像短暂地从那朝堂阴诡中脱离出来,在马背上,除了风,什么都感觉不到。

路边茶贩刚支起茶摊,便迎来了第一个客人,那女子一身白衣,腰间一把白玉骨扇,身形挺拔,气质不俗。

“姑娘,要来点什么?”

他这里的桌椅都是从爷爷辈上传下来的,早就沾满油污破烂不堪,但这位姑娘根本没有半分嫌弃,一掀衣摆做了下来,“茶水,有什么吃的就来一点。”说完阔绰地抛了粒碎银子过来。

茶贩喜笑颜开,“好嘞,您稍等!”

长秦喝着茶,看着过路的车马,不时和茶贩聊几句,“你日日在此摆茶摊?”

“是啊,就靠这营生过日子,歇一天少赚一天的钱不是。”

“那我问你,最近可曾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人从这里经过?”

“这……这个路口四通八达,姑娘要问哪个方向?”

“每个方向。”

茶贩收了钱,自然知无不言,“这里每天都有不少人路过,探亲的、做生意的、还有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奇装异服都是正常,姑娘想知道什么,可否说得具体点?”

“听说前段时间麟州府死了很多流民?是从这里经过的吗?”

“哦哦哦,您说那个复容统领的事啊,这我知道,当时我还奇怪呢,我日日守在这个路口,只零星见过几个灾民上京,复统领居然一口气就杀了上百个。”他叹了口气,“不过毕竟离得太远,误传也有可能。”

果然是早有准备,分开行动估计就是怕引人注意。

日暮时分,她到了一处乡镇,找了个客栈歇脚,这个时节生意冷清,小二一看见她连忙上来招呼,“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啊?”

“住店,最好的房间给我来一间,再送些吃食和热水。”

“好嘞,天字二号房,您请——”

长秦看了眼那牌子,“天字二号?”

小二赔笑道:“客官您来的不巧了,天字一号昨儿才被人给定了。”

长秦也没有在意,拿了牌子上楼了。

一日舟车劳顿,她收拾好后很快睡去,却在夜里听见了一些细微动静。她没有轻举妄动,听着那人开了窗,轻盈地落了地,竟然朝床边走来。她一个翻身,在黑暗中和对方连过三招,惊奇的发现这似乎是个女人,而且身法非常不错。

对方轻盈灵活,像条鱼似的东躲西闪,但最终还是被长秦困住,扇柄抵着喉咙,动弹不得。

长秦一手困着她,一手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对方趁机还想跑,却没能成功,反被长秦困住了双手。

看见她的脸,长秦倒是挺惊讶的,“长得这么嫩?”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杏眼圆脸,如果不是眼里带着杀气,应当挺可爱的。不过在她抬眼看见长秦的脸时,那点杀气变成了迷茫,接着变成了委屈,长秦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她大喊一声:“岛主!”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的房间传来一阵响声,很快,她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衣着齐整的女人。她着一身青蓝色劲装,身上也没有太多装饰,戴着面纱,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不愿露脸的江湖侠女。

这回,迷茫的变成长秦了。

“……盛老板?”

盛清吟明显也没想到会是她,在看清楚她们的动作后,眉心都皱了起来,“南舟,你在干什么?”

那女孩这次挣脱成功,起身跑到了盛清吟身后抓着她的衣袖,沮丧地低着头。

长秦拍拍衣服起身,她只穿着一件里衣,属于女人的曲线一览无遗,盛清吟下意识想要转开眼,又觉得欲盖弥彰,于是拱手行了个礼,“殿下,是我手下莽撞,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她说完依旧垂着眼,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长秦冷笑了一声,“盛老板真是好手段,我人在许京城外,都逃不过您的手眼?”

其实她并不确定盛清吟是为了她来的,但任谁被人半夜闯进房间,心情都不会太好。

“殿下,在下只是路过。”她身后的小姑娘也开口辩解:“就是,我只是走错了房间,这两个窗户太像了……”

长秦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哪怕没有华服陪衬,也依旧威压逼人,“哦?原来盛老板还有这样的癖好,喜欢半夜里找姑娘到房间里玩?”

这话实在是太冒犯,盛清吟心里有些不悦,语气也重了些,“殿下说笑,盛某没有这样的爱好。”

“没有……”长秦语气玩味,“那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盛清吟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她,看见了女人眼里角不怀好意的笑。她转头对南舟说:“南舟,向殿下道歉。”

知道自己理亏,南舟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站直了给她赔礼:“我错了,对不起。”

“光赔礼自然是不够的,想我放过她,除非盛老板留下来陪我一晚。这地方实在冷清,夜里寂寞难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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