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小娃娃又兴高采烈把这个消息嚷嚷了遍。
候府的当家主母陆谢氏年不到四十,本是风韵犹存的美人,但三年前陆荣的父亲靖安候病逝、加上那段时间陆霜霜落下厌食怪症,陆谢氏整个心力交瘁,生生熬成了半老徐娘。
甫一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陆谢氏是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在陆荣说了细节之后,陆谢氏便也忧心忡忡了。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也迫切地想要搞清楚状况。
故而一大早,萧晋就被陆荣谴进宫里去请御医了。
陆霜霜年纪小,却格外体贴人,艰难地咽下鸡蛋后:“没有的阿娘,霜霜没有惦记甜甜的糕点。”
小家伙这样说,可把陆荣和陆谢氏心疼坏了。
陆荣心里是最难受的。
三年前小妹病中时,他若留在京中多问医路,说不定陆霜霜不至于落下这般怪症。可那时老侯爷才走不久,整个陆家四面楚歌,不少人虎视眈眈盯着侯府。
为了家族前途,彼时尚未及冠的陆荣主动向入朝请缨,率军前去东洲平定困扰天子已久的东境之乱。
那一战陆家军势如破竹。
陆荣虽然年少,但凭着自小熟读兵书、以及随父历征的经验,他行军睿智果决,不出三月便击溃叛军,砍下了敌首头颅。
这场漂亮的仗,让三年前的陆荣一战成名,深得天子信任青睐。承候之后,他也成了京中“年少有为,前途无可限量”的新贵标杆。
这之后,陆家的危机是解除了,可当陆荣举旗凯旋后,却发现自己没能顾及到家中小妹,以至于留下了不可挽回的遗憾。
提到甜甜的糕点,自然也就提到了做糕点的人。陆谢氏一面给陆霜霜喂鸡蛋,一面将话题扯到了陆荣身上。
“话说那姜家姑娘,可还像从前那般缠着你?”
陆荣几口喝了粥,放下筷子后干脆地道:“没有。”
陆谢氏点点头,琢磨片刻后道:“没有也好,听闻那姑娘性情顽劣目无尊长,还水性杨花,这样的人是断断不能入咱们定英候府的,况且她如今的身份,与我陆家也不再门当户对……”
“对了荣儿,如今你父亲孝期已过,年前西南战事后,圣人又准了你半年假期,你该趁这时间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前段时间我去程国公府走访,他家孙子辈的嫡女程湘玉,那姿色可——”
“行了阿娘。”
陆荣打断陆谢氏:“若非彼此恩爱两情相悦,孤身一人又何妨。”
此言一出,陆谢氏默了。
因为她与老侯爷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两人当时各自心有所属,虽然大半辈子相敬如宾,却是同床异梦。
陆荣年幼时不是没有见过陆谢氏与陌生男子私下幽会,也曾在军中撞见过父亲宠幸野女人。
夫妻俩自以外在孩子面前掩饰得很好,仿佛举案齐眉,但那时候的陆荣不是不受伤的。
如今再回首,陆荣早没了年幼时那般强大的心理冲击,也不会再躲起来偷偷哭泣。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默默发过的誓:
将来长大了,只喝最烈的酒,只上最爱的女人。
而非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回家。
这时萧晋带着御医回来了,陆荣和陆谢氏止了话题。御医是宫里的医官,姓李,三年前陆霜霜落下的厌食怪症就是他给判定的,因此陆荣才会让人再请他来。
半盏茶的功夫后,李医官给了和从前一样的答案,陆霜霜的味觉并未恢复。
可她却能尝出来自姜苒手中食物的味道。
事已至此,陆荣心中颇多疑窦,想来又觉不合常理。在无法很快明确结果的事情上,陆荣从不执着纠缠,打算暂时放下顾虑,一切顺其自然。
饭后没多久,陆霜霜就缠上了他:“哥,我们去找姜赫哥哥玩儿吗?”
梧桐树下,陆荣懒懒靠着一把躺椅,长腿随意交叠搭在石桌上:“你又馋了吧。”
“没有的。”
陆荣轻笑一声,指节虚挡着树叶间落下来的阳光,眯眼道:“你姜赫哥哥这会在宫中陪太子读书,你去了也见不到他。”
陆霜霜:“哎……”
小小年纪竟是学会叹气了,陆荣收起长腿坐起身,随手招来正在练剑的萧晋:“中午你带她去宁阳相府。”
“是将军,不过小小姐去相府是为何事?”
陆荣想了想:“蹭饭。”
主子并未具体明说是要找谁蹭饭,但陆霜霜“糖果事件”时萧晋也在场,虽然云里雾里,但找姜苒大概率不会有错。
于是萧晋很快就带着陆霜霜出发了。
萧晋擅武,头脑也不错,把小妹交给他陆荣很放心。
但陆荣和萧晋都不知道,此时的宁阳相府,以及“姜苒”,正在进行着另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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