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往来叫卖的商贾、高骑骆驼赶路的行客,人人脸上都是遮不住的自得神色。
纵使不愿承认,江楚的心里也是叹服,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是中原大国的底气在国民身上投射出的强国牛逼症。
虽说叹服,但宛月国主丝毫没有因为这种对比生出沮丧和不平,他不是心胸狭隘的人。
相反,他慢摇折扇行走在拥挤的人群里,步子也不似出门时那般急躁,悠哉地不行。那双漂亮深邃的凤眸不时从迎面走来的行人脸上一扫而过,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中原人个个肩宽腰壮,面容端正硬朗,说话的嗓门儿更是响亮。
太硬汉了,一点都不娇软。
没有松鹤的美貌暴击,江楚的审美喜好一息被打回原形。
“主上,再往前那家就是洛州最有名的酒楼了。”暗七紧紧跟在江楚身后,低声介绍。
江楚合上折扇,扇柄往前一指,“就去这家尝尝。”
主仆二人又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到酒楼时,正前方道路被拥挤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什么仇什么怨啊。”
暗七伸长了脖子往人群中间看,只看到唏嘘惨况,又定睛一看,原是女子身披丧服跪地,卖身葬父。
“姑娘,遇到了什么难处?”
围观群众皆是热心人。
“小女和父亲一同前来洛州,本是想在这里做个小本买卖营生,不料刚到贵地,身上盘缠就被偷了,父亲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又因无钱看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日前……”女子情到深处,掩袖低泣。
“真是可怜人,我洛州皆是侠肝义胆之人,不会见死不救的。”女子斜后方一高壮青年出声,声如洪钟,同时往女子身前的碗里放了几块碎银子。
“说得不错,不过举手之劳,何故走到卖身这一步。”
热心群众纷纷慷慨解囊。
暗七瞧着,不由心头一热,见义勇为乃侠之本色,“主上,我们也帮一把……”
他自腰间扯下钱袋子,一边回头询问。
“主上?”暗七掏银子的动作顿住了,他左右环顾一圈,不见江楚人,刹时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一声口哨声传来。
暗七寻声找去,江楚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人群,站在了酒楼正门前。
热心侠士登时忘记了一刻前的古道热肠,推挤着人群使劲挤了过去。
“主上,您何时过来的?”
江楚相当嫌弃的瞥了暗七一眼,“朕的银子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装活菩萨的。”
“啊?”暗七挠了挠头,“主上是说那女子是骗子?”
江楚抬眼看了看酒楼门前的招牌,不想和他废话,不耐烦道:“那女子讲话期间,眼尾不由自主看向身后男子,且那男子虽假装看客,可看向女子时眼底的情意却是藏不住的。”
暗七听着,仍是不信。
就在这时,一队巡城侍卫从对面走来。
领头的中年人是队长,他一边挤进人群,一边高喊:“围观的都散了,散了。”
又指着跪地女子道:“又是你们夫妻二人在这里招摇撞骗,这个月太子殿下及冠大典,朝廷大贺,禁赌禁骗,赶快走,下次再让我遇到,都进去吃牢饭,管饱!”
暗七耸拉着唇角。
江楚冷哼一声,不想跟这种缺根筋的人废话,拾阶而上,进了酒楼。
大堂里宾客满座,人声喧哗。
“公子您二楼请。”小厮肩上搭着一条擦汗白巾,笑脸迎上。
江楚跟着小厮上二楼,在临窗的桌前坐下,自言自语道:“这不都要过饭点了,人怎么还这么多。”
“公子是刚来洛州吧。”小厮手脚麻利的擦桌斟茶,“这个月来我们宝月楼吃饭,所有菜品价格一律减半,那一半朝廷补贴。”
“朝廷补贴?”这倒让江楚好奇了。
“这不赶上当今太子殿下极冠大典了,百姓同贺。”小厮每日迎客不以千计,他一眼便看出眼前客人不是本地人。
他看此人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心猜定是九州哪国的王公贵侯来玩乐,一边递上菜单,一边热心道:“贵客您来宝月楼,那可是来对了,我们宝月楼的菜,太子殿下吃了都说好。”
小厮往前凑了凑,格外自豪,“咱这里,还有太子殿下的自画像呢,出自宫廷画师之手”
太子殿下的自画像?
江楚细想,还真没见过,那是得见识见识,天盛百姓个个吃得雄壮,倾耗举国之力高高捧着的太子,不得一个身板顶两人的宽厚啊。
“既是如此,那是得瞻仰一二。”江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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