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以物抵债啊!他体谅她捎东西出去不容易,干脆帮她收了。
那她明天就开始赶工,一定早点把荷包都给他。
谢苗儿想通了,终于安心睡下。
——
第二天,谢苗儿难得的和陆怀海一起起了个大早。
梳洗后,她粥也不吃了,马不停蹄地拿起绣绷开始干活。
欠钱的危机感笼罩在她心头,连陆怀海晨练都没心思看了。
陆怀海:……
算了,他想想她手上的荷包是给自己的,也就没说什么。
走之前,陆怀海对谢苗儿道:“最近外面风声紧,沿海来了不少倭寇,宵禁也提早了一个时辰,你别出府了,有事让下人去办。”
局势是真的,借由此让她不要出府也是真的。
谢苗儿应下,道:“小少爷,那你在外也一定小心。”
陆怀海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走了。
今日他出去得格外早。
李成兰约他去赌坊。
李成兰的原话是:“我这么多兄弟里就数你手气好,你不用赌,就和我站在一处,我摸牌都更顺了。”
和他一道习武,到底是欠他人情,这种小事叫他一起,陆怀海不会拒绝。
不过不妨碍他觉得李成兰想法离谱就是了。
平时要练武,都是陆怀海去捞李成兰;而到了这不干正经事的时候,就变成了李成兰早早地在等他。
见陆怀海来,他快走几步迎上:“走走走,今早兰康坊要开新盘口,新盘口旺人呢,我们走快点,一会儿要赶不上趟了。”
这种地方总喜欢起些风雅的名字,妓院叫艳满汀,赌场叫兰康坊,仿佛套个好名,里面的龌龊事就能见得了光一样。
“什么新盘口旺,都是骗人入局,”陆怀海说:“第一天就让人输个底掉,谁还去。”
道理都懂,李成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管他呢,能赢就是好的。”
他就是这样混不吝的人,陆怀海不会劝,因为劝也没用。
兰康坊外,络绎不绝的人潮往里涌。
陆怀海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偶尔为之也就罢了,若李成兰要天天拉他来,他也不会同意。
和李成兰一样等着在新盘口大赚一笔从此翻身的赌徒不在少数,门口的小厮被硬生生挤到墙上,一双脚都快悬空了,还在那振臂高呼。
“各位爷里面请——打马、升官图、叶子戏……都有!”
人群中,有人在问自己的同伴:“张端,今天我们是打揭还是打猪窝?”
“呸,都不打,今天新盘口,要打就打关扑,玩个大的。”张端答。
陆怀海和他们擦肩而过,听见了他们的闲谈。
他若有所思地扭过头,看了那个被叫做张端的男人一眼。
他长得不高,细眼长鼻,面上发青,一看就是沉溺于酒色之徒。
哦。
他就是张端啊。
逼死了小姑娘她爹的人。
李成兰在叫他:“你快过来,人多,别走散了。我们去楼上。”
陆怀海收回了目光,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跟着李成兰上楼。
一楼的筹码小,花样单一,基本上都是贩夫走卒在下面赌。
二楼的气氛就要好些了,有点钱权的人才上得来,花样沾点风雅,筹码更大,却很少有和楼下一样玩到撞墙才罢休的情况。
不过嘛,赌徒哪有高雅低俗之分?赌起来都要红了眼,无非有点钱的人他更输得起一些。
陆怀海坐在李成兰身后,他的平静在喧闹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安详当吉祥物,小厮给他搬了凳子,他还不忘和人要碗茶喝。
陆怀海丢给小厮一个银角子,招了招手,要他凑近些。
他和小厮说:“打听个人。”
小厮恐他是寻仇,连连摆手不敢应:“这位客官,我们这里……”
又是一个更大的银角子丢过去。
小厮笑得眉眼弯弯,压低了声音:“您要打听谁?”
陆怀海的眼神很好,他右手往楼下的某个方向一指。
顺着他指的方向,小厮看见了一个带蓝色网巾,身穿裹边褐色直缀的中年男人。
陆怀海说:“我想知道,他平常玩些什么,都什么时候来赌。”
楼下赌得上头的张端,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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