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摇摇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简单来说,人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并非是实有的,不过是世间万法以其各自的特性,形成的‘相’。我的猜测是,当某个人对逝者过于强烈的情感,例如思念恐惧爱恨等等,都会产生能量,而那些怨念深重的孤魂野鬼会受这股能量所影响,幻化为逝者的模样,以此来引诱生者替死。”

压抑的无力感朝我倾塌而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自从那个案件之后,我对类似情况极容易产生应激反应,莫宁大力握住我的手,担忧问我:

“小勇,小勇?你很害怕吗?那我不说了,你别怕。”

我反握住莫宁的手,对她惨淡地笑了笑:

“不是,我只是……有解决的办法吗?”

莫宁的目光突然晦暗下去,此时的她和莫寥极为神似,他们的眼梢都是略微上挑的,像只乌燕撇着凌厉的尾,有种阴沉的冷艳,我不由自主地一个激灵,莫宁松开我的手:

“没有办法,这不是我们……不是人类能解决的,我要睡了,熬夜会变丑。”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继续追问,起身去给莫宁铺床。

值班室是公共休息区,谁都可以睡,不过不会让女警值夜班,今天情况特殊,我让莫宁睡我的床,莫宁的脸有些红,说不太好吧。呃,难道床上有异味?我一通狂嗅,不臭啊,还有我沐浴露的果香味呢。

不过我还是翻出顾还送给我的香水,这香水的味道很甜腻,我嫌它太骚包一次都没喷过,不过女生应该会喜欢,我往被窝里刷刷刷喷了三下,莫宁欲言又止,裹上被子睡了。

而我就蹲值班室门口抽烟发呆,等我回过神来半盒烟都抽光了。大概凌晨四点多快五点,莫寥和顾还终于回来了。我疲惫地问顾还:

“搞定了?”

顾还激动地一把抱住我:

“全哥!我想死你了!”

顾还十分激动,劲大得能把我的骨头给捏碎,我无奈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无意间撞上莫寥的视线,他的眼神阴沉沉的,用方言对我说:

“少抽点。”

我下意识去闻自己的手指,明明烟味都散掉了,莫寥怎么发现的,狗鼻子?我装作没听见,接着关心顾还的情况:

“行行行,腿好了?”

“好了,多亏莫大仙,神威通天,法力无边!”

顾还拉起裤管,果然他小腿上那些可怖的黑色小颗粒消失了。

“我姐呢?”莫寥问。

“她在里面睡觉。”

莫寥的皮肤很白,因此他发青的黑眼圈极为明显,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阴沉,像张美艳渗人的画皮,我问他:

“你要不要也睡一觉?”

莫寥冷漠拒绝:

“我先回去了,等你下班联系我。”

“莫大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顾还就是典型的社交牛逼症,即使面对莫寥这种性格的人也能谈得很开,“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莫寥没吭声,但还是加了顾还,然后揣上夺命红包袋,骑着他的机车风驰电掣地离开了。

莫寥走后,顾还还是抱着我不撒手,我好笑地推开他:

“多大人了还撒娇,小莫弟弟怎么帮你治好的?”

“不是治疗,是做法。”

顾还神神叨叨地说:

“他带我到河边,先舀了一碗河水把我圈起来,点香烧纸,还插了根白色旗子在水里,朝河里念我听不懂的话,过了一会旗子倒了,我的腿痛得像断了一样,他忽然把香拔起来倒插——嚯!”

顾还冷不防地一鼓掌,我吓了一跳:

“别一惊一乍的,然后呢?”

“然后就好了呀,真的很痛啊像被剥皮了!”

“那就好。”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我这才感到无比的疲惫,顾还把他的床让给我睡,我开玩笑说等下床塌了把莫宁压扁了怎么办,顾还挑了挑眉,不摇床怎么会塌?这话就莫名其妙了,我吃饱了撑的摇什么床。

我也不跟顾还客气,爬到他的床上,眼睛一闭就睡死过去了。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值班室门外有人在对话,一男一女,是莫宁和顾还的声音,他们音量压得很低,幸亏我的听力好,不过他们的对话听得我云里雾里。

“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和阿寥尝试过很多次了,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一阵短暂的、压抑的沉默过后,顾还问莫宁:

“你为什么当警察?”

“因为一个叔叔。这个叔叔是我和阿寥的邻居,他们一家都对我们很好,后来有一天他失踪了,阿婆说他是去抓欺负我们的坏人,被坏人害死了。所以我也成为一名警察,我要找到杀害他的凶手。”

我感觉到左胸口里的心脏试图穿破胸膛,此刻正在歇斯底里地在胸腔内野蛮地冲撞,疼得我忍不住蜷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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