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景黑了脸,位高权重者往往讳疾忌医,越是权柄在握,越贪生怕死,陈文景自然也是一样的,虽然咳了这许久都不见好转,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药可医。
“日月无光,天穹崩摧,星火坠于沧海,神州陷于深渊,万籁俱寂,暗恨幽生,天亦有知,淫雨不绝,哀世之奇人之陨,悲国之栋梁之折...”
孩童纯真的嗓音嬉笑高喊着文章,磕磕绊绊,却也能听个大概。
陈文景脸色大变,定睛一看,只见陈讪戴着一顶雪白的兔毛帽子,穿着白色狐裘,手里高举着一只裹满白色梅花的树枝,哈哈笑着走在前面,其余几位皇子装扮也相差无几,同样举着梅花,那场面,似乎在...披麻戴孝。
“孽障。”陈文景暴怒呵斥,顿时咳得越发严重,沉重的粗喘从脾脏里一下一下挤出来,似乎能要了他半条命。
崇宁忙过去替他扶背:“父皇,快去请太医。”
陈文景一把推开她,凶狠的眼神让崇宁心里一咯噔,瞧她满脸惊慌错愕,陈文景冷静了片刻,很快就把冒出来的念头打消了。
这篇悼词是他亲手所写,打算用在仁宗丧仪上的,只是后来被文惠太子毙了。
文惠太子说,只有继任者才有资格写悼词,并呵斥他居心不良,甚至起了杀心,他自知不能夜长梦多,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只是那篇悼词最终也不曾用在仁宗的丧仪上,而且,知道这篇悼词的人只有淳贵妃。
“别管他。”晋陶公主心疼地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崇宁:“天气冷就歇着,别白费心思,回去歇着吧。”
崇宁揉了揉手腕,垂着眼点点头,却还是行了礼才走。
陈文景一直盯着她,眼中情绪复杂,再次看了看外面嬉戏的陈讪,阴沉着脸色回内室休息去了。
过了小半日,飞燕就忙来禀报,“皇上命人问了三殿下那篇悼词的事,三殿下说,是淳贵妃给他的书,太监们搜了邀月殿,在三殿下的书房,翻找出了他近几日玩的面人儿。”
“淳贵妃就没解释?”崇宁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飞燕摇摇头:“她说是公主存心陷害,可邀月殿的人若是能替公主办事,淳贵妃早就死了几百次了,这样的话皇上自然是不信的。
而且,那些面人摆成了天子出行的样子,皇上一看就知道是淳贵妃和三殿下,母子俩被宫人簇拥着,皇上那个面人儿却被竹签串了起来斜插在一旁。
奴婢听说,皇上当场就把那些东西砸了,把三殿下叫到跟前亲口询问东西是哪来的,三殿下说是他让宫人买的,也是他亲自动手摆的,没别的意思,就觉得好玩。”
“蠢货。”崇宁笑骂了一声。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怕淳贵妃这回儿想破头也不会猜到,她不过把两个好看的面人儿给了陈言,让陈言带去玩,故意让陈讪瞧了眼红,然后顺势买通常往邀月殿送东西的内廷司小太监,就把一整套面人儿交到了陈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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