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就侯在旁边，见她停笔休息，忙把湿热的毛巾递过去让她擦手。
“太医院来传话，说是几位太妃都请了太医过去问诊，如今，也晓得这是清明就留下的病症，那两位在殿下的寝殿哭得泣不成声，对伺候的宫人好一番责罚，但又赏了不少东西，交代不许把消息传出去。”
崇宁默不作声的听着，将已经有些僵硬的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喝了口热茶暖身，这才接过手炉抱在怀里：“还不算太笨，许氏母子已死，这种事闹大了，讨不到任何好处，只会让孩子白受委屈奚落，就当资质平庸，将来即便没办法立足朝堂，皇家也养得起一两个闲人的。”
“皇上的意思，是善待他们？”飞燕将桌上的奏疏整理好。
崇宁笑了笑：“嗯，先前我只想着除掉他们一了百了，可如今想想，不过一群孩子罢了，我若下手狠了，不管我出于什么目的，都会授人口舌，白白给自己招惹麻烦，但我若将他们一个个照料得当，让他们互相制衡，岂不是要比我自己动手好得多？”
“道理虽如此，只是奴婢担心，若是有人给诸位殿下说了些有的没的，坏了他们的心性，那可如何是好？”
崇宁默了默：“自己作死，旁人想指责我心狠手辣也没有立场了，我是女子，比起利益，对我而言得到道义上支持更加重要，虽然看起来有些窝囊，但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她的目标很明确，飞燕也就不在多劝。
正月平静无事的过去了，到了二月，大梁的战事也没有任何确切的进展，但晋陶公主突然病了，崇宁亲侍汤药，她却不愿意喝，靠着引枕静悄悄的看了崇宁许久。
“母后是不是有话想说？”崇宁示意旁人都出去。
晋陶公主这才说道：“那日，我梦见自己回到了遴选驸马的年纪，瞧见了你父亲，我恨极了他，一点都不想嫁给他，恨不得命人把他直接杀了，但最后想起一件事，我还是嫁了。”
“什么事？”崇宁搅动着药汁，心思飘忽，随口一问。
“我想起，若是我不嫁给他，我就生不了你。”
崇宁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触动，声音随即也沉闷了起来：“若是真的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母后还是别嫁他了，换个好人嫁，日子也能平顺，少这许多磋磨。”
“你外祖父无子，娶我的好处极大，焉知旁人就没有这份心思？处境使然，怨不得旁人会生出贪图之心。”晋陶公主握住她的手：“既然嫁给谁都有可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嫁给他呢，最少母后还有你这个女儿。”
崇宁忙摇头：“若是嫁了其他人，母后兴许膝下有子嗣，这些年也就不必受委屈了。”
“生男生女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是生个了大罗金仙，若是不懂事不上进，一味的胡闹惹祸，也得把我急死。”晋陶公主轻轻揉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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