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

一座座低矮的小房杂乱地排序在两山之间,村中的一条路上,正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纠缠扭打,正是杨过和那霸子爷。

杨过明显不是对手,此时脸上已是青紫交加,他死死抱住那壮实少年的腰,用力往前顶着,却纹丝也未动,那壮实少年就用手肘一下下重击着杨过的背。突然杨过一口咬在了少年的腰上,疼得他嗷嗷直叫,杨过也趁机用力推他,重重地将他摔在一旁包子铺的蒸笼上,霎时间簸柳横飞。那少年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杨过趁此机会赶忙跌跌撞撞地跑开了。待杨过跑远后,少年才爬起来,捂着腰,向着杨过的方向破口大骂:“杨过,你个烂杂碎,你爹是个卖国贼,你也是个野杂种,你给我等着,小爷一定弄死你。”骂完捂着腰颤颤巍巍地也走了。周围的房子边有人看着这一幕,指指点点。“他爹不也是卖国求荣的狗。”可惜这话那少年没听到。

一口气跑到李大夫的药铺门前,杨过才停下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会儿,他便推门进去。只见铺中有一长柜,柜后有个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拨弄着柜台上摆放的几堆药材。听到门开,他抬起头看来,见到杨过怔了怔,旋即笑问道:“改之?今日怎的是你来抓药啊,你娘呢?”

杨过见到他,知道他就是穆念慈口中的李大夫,平日里对他们母子多有帮扶,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本非牛家村本家人,从外面来,在此开了间药铺谋生。杨过说道:“先生,我娘今日身体有恙,不便前来,我便自己来了。”说着走上前站到柜台前。

李大夫待看清杨过的脸,看到他脸上的青紫,不由出声问:“你这是…又和那群浑子碰上了?”

“嗯。”杨过淡淡地应了一声,“先生,麻烦你帮我抓些治头疼的药。”

李大夫叹了口气说:“哎,那些混账仗着蒙古人的威,放纵自家孩子胡作非为,真真该死。诶对了,你不抓往常的药,怎要治头疼的,难不成你头疼?”杨过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娘,你也知道,她头总疼,今日她犯了病,我思忖着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用多费心思,给她抓点药。”

闻言李大夫又是一声叹息,“改之,你母亲的病,头疼药治不了。”

“我知道,但能让她好受些罢。”

“好吧。”李大夫摇了摇头转身抓药,不一会儿包好了两包药材放到杨过身前。杨过看着,颇有些难为情地说:“先生,今日还是先抓一副好了。”说着拿出那块儿碎银放到桌上,拿起一包药便要转身离开。不料李大夫叫住杨过,说:“诶,改之,这副药是给你用的,看你这次伤的也不轻,这是治外伤的药,不是什么珍贵,你就一起拿去用吧。”

“这…这怎么行,先生你平日里对我母子俩已是多有照顾……”杨过正要推辞,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大夫打断了。“改之,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故交,他唯有你这么一个后人,又剩你母子二人孤苦无依,我帮他照拂一下他的遗孀遗腹,也是应该的,你就别推辞了。”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明天就要出趟远门,几个月也可能几年都未必能回来,就算是最后帮你们母子俩一点小忙了。”说着拿出一条钥匙放到桌上“这是我药铺的钥匙,你平日里有什么需要,就自己来拿去使,顺便,帮我看着点铺子。”

“啊?先生你要去哪儿?”杨过感觉他这有点像是在托付后事。

“江湖上有个朋友找我帮忙,离这儿挺远的。”李大夫说。

“那…好吧,多谢先生了,明日我来于你送行。”杨过拿起另一包药材和钥匙,这才告辞离去。

堂中李大夫看着杨过的身影,长叹一声,“穷苦孩儿早当家,康兄啊康兄,是你没福分呐。”低头继续拨弄着还没弄完的药。

……

走在回去的路上,杨过长长松了口气。与这些“故人”打交道,总还不是很适应。想着李大夫的话,所谓江湖…又会是怎样的景致,是否像那书中所写,快意恩仇,潇洒自在呢。摇了摇头,杨过拎着药继续赶路。

到了破庙,杨过推开门,见到穆念慈依靠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没做完的绣画。他走上前,将穆念慈放到床上,看着她那憔悴的脸。不禁觉得有些压抑。

“你我虽然并无血缘,却也算是除了阿星之外唯一对我好的人了。”杨过呢喃了一声,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熬药。

不久,一股药味儿飘散进房中,穆念慈幽幽醒转过来,下了床出门,就看见杨过在院中吹着火在熬药。“过儿真的长大了。”她如此想到。此时天色已经渐渐进入黑夜,只有点点星光开始浮现在天上。

“过儿,你回来了。”穆念慈说了一声。

杨过回过头来,看到穆念慈的脸色好了些许,于是笑道:“娘,你休息好了?你等会儿,药马上熬好了,这是治头疼的药,等下你喝了睡觉,头就不疼了。”他脸上的伤已经稍作处理,加上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想必穆念慈看不出来的,不然又是一阵担心。

穆念慈闻言愣了一下,问:“你是给我抓的药,那你呢?”杨过站起来扶着她坐到桌旁,两人站着时杨过还不及她肩膀。杨过站在她身前跳了跳,小孩子似的说:“娘,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用再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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