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浛听后大为惊愕:“能给儿臣接触的人外朝朝臣就那么几个,而且都有师生之谊,他们怎么知道我贤还是不贤?”

不过。

“本朝理学为体的时候,正是黄册与鱼鳞册愈来愈被地方破坏,而使朝廷越来越不知道地方人口与土地实情的时候。”

“另外,薛师傅难道只想到了为地主们说话,就没有想过一旦如此,天下的地迟早都不够人种,而会导致人不够吃,进而流贼滋生,以至于国破家亡的事吗?”

“如此,殿下或会不得不改正自己,公不是说他很聪明嘛,很有主见嘛,他应该会因此主动改正过来,如此倒也不用我们一定要违背立嫡立长之原则了。”

东厂提督田义疾步来到朱翊钧这里说了起来。

陈遇文笑着回道。

朱常浛听后道:“那姑且就当你薛师傅糊涂了,如井底之蛙,也就不责怪你,只是以后还请薛师傅讲理学就讲理学,别趁机向我兜售你的观点,你代程朱之口,把程朱的看法说清楚就行。”

“公此言差矣!”

朱常浛接着又问了薛宗业一句。

“是!”

这一天。

薛宗业听后一愣,颇为严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国本岂能擅动!”

薛宗业忙匍匐在地,痛声道:“回殿下,但若不以理学为体,天下人迟早不将君父放在心上啊!”

朱翊钧不由得抬头:“倒是高了不少。”

不多时。

“可以说,君父是否能被天下人尊重,不在于理学是否为体,而在于是否天子乃兵强马壮者!即能否清楚自己的国家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土地且在哪些人手里。”

“且按照你以理学为体的观点,那就会让天下人只想掌握理学,如此一来,知道程朱者,只怕天下人人皆是,然恐没几人知道圆周之率勾股之理。”

薛宗业听后只得拱手称是。

不待其他讲官出来反驳,朱常浛自己就在这时沉思片刻后,开口言道:

“薛师傅,你这话明显是有为地主说话的意思,真要在学问上,也要讲究个尊卑有序,实际上就和独尊一教没有区别;”

“陛下!”

“正是这话!”

“公能明白就好。”

“因为这样的话,只会让天下人只愿意掌握一门学问。”

“这样也能让殿下感到压力,让他知道,不是他有嫡长子的身份就万事无忧,如果他不顺应天下人心,不做符合天下人心中的贤者,那他就算是嫡长子,也会因不贤而被黜。”

朱翊钧说道。

朱常浛接着又道:“薛师傅,你不但骗我,怎么还骗伱自己呢?!”

“事有从权之义,立嫡固然佳,但立嫡终究不如立贤!”

“公虽是东宫师傅,但不能只为个人前程而想,何况,以公如今的言论,恐殿下也不会在心里再将公以师傅视之!”

“臣对殿下忠心耿耿,只会教天下明白为君之道,并无半点私心。”

“这自然是你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让有些人察觉到你不是个好操控的储君。”

陈遇文说后,薛宗业恍然大悟:“如此看来,是应该试着掀起一番立嫡不如立贤的浪潮出来为妥。”

“他在诽谤臣啊!”

……

朱常浛问了一句。

“李卓吾诽谤臣!”

“何况,这本就有违我们真正要坚守的理学宗旨,如果真因为要立贤而不立嫡,那岂不是我们自己已经先违了自己的理学,这样如何取信于天下人?”

“愿意接受理学的人,不是因为理学有没有被真的坚守,而在于值不值得他们相信,接受其独尊地位。”

薛宗业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话虽如此,但动国本乃大事,不可轻易行之!”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具体来说,就是天子对这个天下的真实情况到底有多了解,了解的越透彻才会越被天下人敬畏。”

“难怪,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朱翊钧听太子这么说后,就说了一句,随即又道:“你现在也十六了,是该经历一些风雨了,不能总是只学不行!”

正说着,黄勋这时走了来,道:“陛下,顺天府密奏,暖春楼有倭女跳楼而亡,只是身上藏有小爷的里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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