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你悠着点……这地方怪滑的你还跑这么快,怎样了?小斗子他……”

吴船长与那一众喜出望外的璃月街坊们同样是循声赶到了这里,期盼的目光很快就投望向了西风骑士们簇拥的位置那儿,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也是在一点点变得僵硬黯淡。

尤其是在他们望见的那位被救援出来的是一位似乎年龄和他们想要寻的差不多大的俊秀少年时,都觉得口唇有些干巴,心底冰凉凉得像是落了空老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缓过来。

这一边的静谧与空落,比之另一边燃起的热闹是何其苦闷。

却见那边,无数西风骑士们彼此击掌着、欢呼着让开了道路。

安德留斯背着昏迷过去的阿贝多与神色欣喜地搀扶着他的砂糖,缓缓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在他的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揣着一枚黑色的蛋,在众人就这么兴冲冲地走过了千岩军与璃月百姓们的位置。

恍惚不堪的吴船长深深吸了口气,继而强行扬起了嘴角伸手揽住了先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西风骑士斯万。

“诶斯万老哥,你们西风骑士那边还有没有找着其他人?细说细说。”

他那不自然的笑容让斯万被小吓了一跳,不由得感到几分困惑不解。

“吴老兄你这是?我就和你实话说吧,起初我们骑士团那边是把能找的地方都底朝天翻了个遍都没找着个人,也就是像忽然冒出来一样不知怎的我们的搜救狼就找着人了,而且找着的还是我们蒙德里有名的首席炼金术师呢!”

“先不说了,我得归队,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就聚着喝上几杯我请客。”

斯万似乎还有些振奋,但很快也就准备要走回到他的队伍里。

却是就在他方才准备离开的那时,他才忽然惊觉吴船长还在紧紧地攥着他的臂膀。

就像是铁钳一样攥得紧紧,不肯放他就这么离开。

“斯万老哥……你再仔细想想?当真的,当真是寻了个遍没寻到个有着紫色头发的孩子?”

吴船长的笑容此刻真的就已经要比哭还难看,让斯万蓦然间也反应过来了什么。

“……吴老兄,你这……唉,我现在真的也想开口哪怕骗一骗你,但是身为骑士我是不能说谎的……”

斯万也不着急着走了,只是把目光环顾着眼前皆是沉默不语的璃月街坊与千岩军们。

他这才知道他们西风骑士究竟在刚刚做了有多丢颜面的事情,这边与他们患难与共的战友们分明还心如水火啊。

“倾奇者小姐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很抱歉……”

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地朝着前方队伍高喊了一声。

又是一连做了几个手势,招呼着让那折返的西风骑士队伍又是分了一批过来。

在交代完了事情的之后,那些个西风骑士们皆是笑容凝固,很快就面色凝重地回到了队伍报备了事项。

“我们会留一大部分人手继续随你们一块搜寻到底的,大伙们你们先别太着急,一定能够找到线索的……”

“……谢了,斯万老哥……”

吴船长这才后知后觉地收回了手,向着身后的街坊们看了一眼。

“我们会接着找到底的,绝不会差片刻功夫……你可能不清楚的,我们璃月港的人现在究竟有多追悔莫及。”

“那个孩子是被我们这些人用软刀子一点点逼疯、逼走的……我们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真正想要什么,不知道他真正讨厌什么,真正喜欢什么,就感觉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那孩子。”

“之前收养他的胡老先生还声讨过我们,那时大伙也只是都觉得是人家老先生做得不地道,甚至一直到胡老先生走了,胡家塌了梁柱之后我们都没能反省个明白,现在倒是懂了。”

他顿了顿,说出来的话语不知让在场的多少璃月街坊们一时间都眼睛酸红。

“就因为那孩子是稻妻来的,身份来头大了点……大伙嘴上不说心底不念的却是在一天天都觉得他有天也会扰了璃月的虚荣,最终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儿是那孩子的错,那儿是那孩子的不对。”

“就和刚刚一样,骑士团的人归骑士团的人高兴,我们璃月港的人归璃月港的冷场……那孩子就是在璃月的繁华里孤独地看着我们的热闹,然后还不断地变着法子委屈自己赔笑着,委屈着把什么都做得很好让大伙高兴。”

他的话语说得很慢,在场的璃月街坊们也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又或者说,这一刻西风骑士们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了。

即便当真是没办法做到完全意会,对方的话语也不过是这么寥寥几句。

但在场所有璃月港的街坊们低头眼红的样子,比他们见到过的太多悲伤都要难以概括。

“也不瞒着你说,这一趟要是真就这么空手走回去了,在这儿发生过的所有事我们大伙怕是这辈子都得咽在肚里,说甚么都得瞒着那些还在璃月港里等着好消息的街坊们,不能让他们也夜不能寐。”

“该说的我说完了……不能再浪费着寻找小斗子的功夫了。”

那话音落下时,这璃月港的千岩军乃至一众街坊们几乎也都是头也不回地扎进了他们方才一直翻覆的地方。

这一众西风骑士们也只是苦涩地面面相觑着,最终坚定无比地同样竭尽全力地继续找寻。

即便那不仅仅只是为了奇迹的发生,更是为了好让他们患难与共的战友们能够在夜晚得以宽解哪怕一分哀愁。

这就足够了。

……

与此同时,在阿贝多的梦境中。

“……谢谢你,祸斗,现在我一定做不到将杜林这么尽量完整地保留下来。”

“亦或说若非是你的话……如今的我就又会是一个失去了一切记忆的、只留下了知识的半成品。”

阿贝多呢喃着,那双雍雅的蓝绿色眼睛望向了身旁的祸斗。

在他眼底,对方是个奇迹的同时也绝对是他此生最为重要的同胞之一。

祸斗低垂眼睫地静坐在阿贝多的身旁,与他一起看着梦境之外的那一抹场景。

他只是从容浅笑,仪态端庄成熟得无论怎样看都像是个贵公子。

那双钴蓝色的丹凤眼眸下,如琢如缀的那颗泪痣其实也有些许泛红。

“我的身上还有些许残留的炼金粉末,想来是无意间洒在了洞窟里,和如今的你配合起来就可以勉强做到看一眼梦境之外的画面了,需要我为你解读一下他们的唇语么?”

阿贝多看着此刻祸斗身上的那一袭用料华贵的白纱服袍,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但他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究竟是有多么虚弱,分明就是受了重伤还没能完全痊愈的样子。

“……不用了,我读得懂的。”

祸斗轻轻抱着自己的膝腿,很慢很慢地微眯起眼睛枕着。

只是他似乎还没有做好决定、没想好怎么去再度面对璃月港的街坊们,至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胡桃,毋庸置疑他很爱她,因而也不舍得她会受伤。

还有一纸婚书还没有拼凑起来兑现呢,获斗就是祸斗呀。

他那精致好看的小圆脸被微微挤得有些许变形,酒窝笑起来其实也很好看。

这一直以来都很有欺骗性,比方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着都还是那么乖。

只是,在身为同胞的阿贝多那蓝绿色的眼眸里分明是看得清楚的。

——真的很像是在问,翩翩的你知道吗?

我满目疮痍……

“还有……对不起。”

阿贝多道歉着,坐在了祸斗的身旁诚恳地看着他。

他道歉的兴许是他与莱茵多特在梦境中的相会,于对方而言即便是目睹就已经过分残酷。

就像对方一直在说的,不要在他面前炫耀自己那过分耀眼的羽毛,但终归对方却是蒙在尘里守护着他的耀眼。

“无所谓的,我想我已经习惯……而且总有一天她会懂的。”

祸斗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微微休憩。

“我所做的一切已经不再是为了让她哪怕理理我、看看我……给我个最简单不过的拥抱,即便我曾需要的爱其实真的很微小,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我会如获千斗珍宝一样永远做着甜甜的梦。”

“很快我就要真的要亲自站在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与她割裂断绝一切关系了。”

“也许那时。”

“——就会是我最后一次,喊她妈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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