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此!”

也是没过几日,名为石秀的青年带着铁质的笼子,同着二十几个伴当快马北上,不知所踪。

……

远去曷刺河畔。

乌骨、敌烈两部放在乌纳水乃是独一支,两边一支是北边草原的庞大势力,往西还有其余的部落,不过在辽国的压制下这里的人早已放下对契丹人的恨意,安静的在此栖息生活。

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帐篷在河畔边搭建矗立,白顶深色底的样子好似河边的碎石,完颜娄室、完颜宗翰、完颜宗弼三人共五千兵马在这河边歇息。

有的士卒牵着马站在河道下游,用毛刷蘸着水给坐骑刷着身子,也有觉得热的士卒将衣甲褪下,赤着上身只着亵裤站在水中,用手捧着水往身上浇,陡然有人用水泼去他人,随即一场水仗在这歇息的地方开打。

离着喧闹之地远处,中军大帐的门帘掀起,几个女真将领站在堪舆图前指指点点。

“萧乙薛当时在巨母古城一带。”完颜娄室点了点堪舆图:“这厮接了辽狗皇帝的命令竟然不立马南下,也不知在此磨蹭个甚。”

完颜宗翰摸摸下巴:“许是乌古敌烈两部内也有不同意见,这厮一时下不来?”

草原的风拂动草叶,荡起一圈圈涟漪,大帐中的燥热一时间被吹的退散,又缓缓聚了起来。

“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般怕死?”完颜宗弼冷哼一声,斜乜着那边的壮汉:“狗娘养的,贪生怕死之徒!”

“兀术!你这厮莫不是以为俺不敢杀你!”完颜宗翰脸色涨红,伸手去抽腰间战刀,呛的拔出指向那边。

呛——

“你来!看是谁杀谁!”

完颜宗弼同样伸手拔刀,两把明晃晃的战刀相对。

“莫打莫打!粘罕住手!”

“兀术你也是,将刀收起来!”

“同朝为臣,大家和气一些。”

站在一旁的乌林答泰欲、出里底、曾涂、乌延蒲辖奴连忙相劝,话还没说完,就听两声刀剑出鞘声,却是两人副将完颜奔睹与完颜婆卢火亦将刀抽出。

“快把刀收起来!”

“兀术!粘罕!你等莫要行差踏错,这不是闹着玩的!”

“奔睹、婆卢火,你二人也冷静些,此时不是相帮的时候!”

劝架的四人大惊,连忙开口喊着,一边将手放去腰间,左右看着四个刀剑出鞘的将领。

“够了——”

爆炸般的呼喊声在这帐中炸响,完颜娄室阴着脸看看闹开的几人:“兀术!粘罕!把刀收起来,别逼我临战斩将!”

哗哗哗——

战甲的碰撞声在跑动中发出,十多名亲卫在徒单合喜带领下跑了过来,一张张弩机举起,指向里面的将领。

“丑话说在前面。”完颜娄室拍了下腰间战刀,一双眼睛凶狠盯着帐中的人:“国朝新立,本帅是来这立功的,你二人若是想拼个死活,现在给俺滚出去,找个空地对砍,活着的那个再进来,别在这中军大帐中给本帅来这套!”

空气有些凝固,完颜奔睹与完颜婆卢火看看自家主将,完颜宗翰冷哼一声,唰的将刀插回去,拱手抱拳:“节帅,非是末将不懂规矩,实则是兀术欺人太甚,这才怒火攻心,还请节帅责罚。”

语毕就跪倒在地,完颜婆卢火见状连忙将刀弃了,一同俯身下跪。

完颜娄室的眼光转向完颜宗弼。

那边的青年倔强的看着完颜宗翰,后方的完颜奔睹见状犹豫一下,看看那边指过来的骑弩,上前一步轻轻唤了一声:“兀术兄,算了吧,莫要坏了军规。”

完颜宗弼看他一眼,“哼——”一声将刀收回,沉默一下,方才跪地,面无表情的开口:“兀术气不过前事,还请节帅责罚。”

完颜奔睹松口气,连忙将刀收了,跪到他身后。

“你们四个……”完颜娄室脸上肌肉一阵抖动,闭下眼,向外指了下:“一人二十鞭,自己去领刑。”

转头看向乌林答泰欲:“乌林答将军,你去监刑。”

“是!”

乌林答泰欲也不拒绝,直接转身看着四人,完颜宗翰与完颜婆卢火两人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倒是完颜宗弼迟疑一下,还是完颜奔睹戳他一下,方才走出去。

“节帅。”乌延蒲辖奴向外看看,犹豫一阵道:“临近大战,此时处置领兵将领是否不好?”

“本帅恨不得砍了他二人!”

完颜娄室冷哼一声,挥手让徒单合喜带着亲卫下去,身形转动间,扫过曾涂的面孔:“明知俺们就要与辽狗作战,此时在这里给本帅闹矛盾,可有不懂事者如他二人一般?”

伸手指下外面,气哼哼的道:“此事本帅记下,战后自会禀告陛下,届时他二人有功则罢,没有……

哼!”

帐中剩下的将领不敢再说什么,不久,外面传来皮鞭抽在肉体上的噼啪声响,完颜娄室听着没人惨叫方才缓和下颜面:“还算有骨气,若是跟女人一般尖叫,本帅定送他四个去修城墙。”

不多时,赤着膀子的四将跟在乌林答泰欲身后进来,后背处鞭痕交错,向外渗着血水,四人额头布满忍痛生出的冷汗,密密麻麻、细碎如珠,点滴落下。

完颜娄室的手重新点上堪舆图:“休整一日,明日一早出发,夜落时,本帅要看到萧乙薛的脑袋!”

“是——”

帐中几将齐声应下。

五千女真兵,还有使女真中郎将麾下一千五百汉、番混杂的兵马得到命令,顿时发出兴奋的嘶吼。

趁着休整,前去戏水的人更多,既然有一日休息之日,那当是好好放松一下,拼命之时待得来日就是。

一片欢腾气氛中,有人坐在帐中让人给自己后背上着上药,完颜奔睹看了完颜宗弼几眼,张口欲言,却是每次都将话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吧。”完颜宗弼弓着身子,任亲兵给他涂药,见他这模样,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省得再憋出个好歹。”

“兀术兄。”完颜奔睹的面上带着一股难言,看他一阵叹口气:“如今是战时,你那脾气还是收收的好,万一节帅较真,吃亏的还是咱们,况且如今陛下建国,若是出了茬子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哼哼……”

完颜宗弼不服的发出几声鼻音,方才沉默下来,点点头:“俺知道了,俺会忍住不和粘罕再起冲突。”

顿了一下:“在这北地军中。”

完颜奔睹无奈。

无独有偶,在另一侧的营帐中也有着人在说话。

“将军动气乃是正常的。”一脸文雅的高庆裔笑着看向完颜宗翰:“只是将军不该立时显露在外,如此难免落人口实。”

“还不是兀术欺人过甚,张嘴闭嘴的骂人。”完颜宗翰一巴掌拍在腿上,接着呲牙咧嘴的看眼涂药的亲兵,又将目光看去那边的文士:“俺受不了这窝囊气,当年俺弃他先走,不过是不想那般死在齐军的围攻下,俺也不认为有甚不妥。你可有能报复回去的法子?”

“将军若想对付兀术,此时不妥。”高庆裔摇摇头,竖起一根指头:“他毕竟是圣上的恶犬,只是嫩看,这犬如今似乎并不安稳,开始朝着自己人呲牙咧嘴了。”

完颜宗翰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你是说……”

“将军不如等一些时日。”高庆裔低垂着眼睑:“一条狗如此凶恶,早晚有反咬主人的一天,到那时……”

“老子捏爆他这条死狗。”完颜宗翰伸出手狠狠一握。

咯咯咯——

骨节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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