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年前,一日,村中青壮前去江边捕鱼,不曾想一网下去,竟觉绳线累手,似是网到了千斤重物。

然而,费力捞上来,未见鱼虾有多少,倒是有两个人形冰雕静静躺在网中。

众村民大感惊奇,互相看了看,又呜呜呀呀讨论了一番,片刻后,一位九尺壮汉越众而出,一声低喝,平息了所有声音。

那壮汉接着呜嚎了几声,众人听后,当即收拾好网线鱼获,有序离去,而那两尊冰雕则被留在原地,任其自生自灭。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年,小江村众人生活依旧,那冰雕也仍静静躺在江边,未有分毫变化。

直至一日正午,没由来一声脆响,一道细小裂纹蓦然出现在其中一尊冰雕上。

裂纹旋即延伸变大,并分出无数细支,仿若草木扎根,转眼就盖满了整个表面,那冰裂之声也随之接连响起,噼里啪啦,好似爆竹连环。

终于,在一声沉闷爆响中,冰雕崩解,散落一地,现出少年手握长剑,面容惨淡,衣袍胜雪,正是元清。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后,元清猛然惊醒。

顾不得平顺气息,其便强撑着站起,哪知一阵晕眩陡然袭来,紧跟着脚下一虚,一个踉跄,险些又跌坐回去。

深吸了一口气,元清稳住身形,大略看了周围几眼后放出神念,扫过里许方圆。

未几,神念归体,元清内视了片刻,神色稍霁,暗道:“还好,没落到什么险境绝地里去;体内也只是内府空虚,略微伤了经脉,修养几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嗯,得寻个隐秘僻静之所才是。”

正想着,忽然余光一扫,瞥见一旁冰雕,元清略一思忖,轻叹一声,自语道:“罢了,只能冒险在先此调息一阵了。”

说完大袖一拂,甩出一股大力,推动冰雕,掉落江中,而其自身也紧跟着一闪而去,溅起水花一小朵。

下一刻,清光莹莹起,撑开丈许空间,正是法衣避水之效。

元清沉到河底,盘膝坐在平坦处,服下丹药,又拿出两块中品灵石握在手心,渐渐入得定中。

一个时辰后,剑光灿灿,破水而出,一转化作缥缈云团,倏忽不见。

十余日后,山腹石洞,银华渐敛,神光乍现,元清看着冰雕顽固依旧,略一思量,御剑而去。

又过月许,一声脆响,冰雕裂解,陈木重获自由,只是面容惨淡,气血虚浮,一身灵压若有似无,俨然伤重及本,情况十分危急。

于是祭符,布阵,服食灵草丹药,诸多手段齐上,外加元清从旁协助,陈木终于稳定住伤情,开始闭关疗养。

而元清则继续研究起了阵法之道,毕竟此前一役,几套阵器尽毁,单凭一身剑术,想应对各种复杂形势,多少有些捉襟见肘。

及至今日。

“他奶奶的!总算是好全乎了!破虫子,这笔账本少爷早晚有一天要算回来!”长舒一口气,陈木撤去防护阵法,起身向外走去。

观其所在,乃是一间三丈石室,石室外连着一条短小甬道,无论石室,甬道,其墙面皆光滑平整,显然是人为造就。

几步之后,陈木出了甬道,进到一方宽阔山洞,正见得不远处,元清并指作剑,在岩壁上挥刻摩画。

哈哈一声大笑,陈木疾步上前,拱手见礼道:“哈哈哈,元兄,大恩不言谢,这番救命之恩陈木记下了!”

元清闻言停手,还礼回道:“陈兄言重了,不过是尽些护卫之责,何来救命之恩,况且真要论,也是陈兄先用灵符救了在下,元某现在只是略尽绵力,以报君恩罢了。”

“唉!一码归一码!”陈木摆摆手回道:“我用‘偃灵封息冰灵符’救了咱俩不假,但若无元兄照料,想必灵符解封之日也是陈某身死道消之时了吧。”

“陈兄吉人天相,自然能化险为夷。”元清淡淡说道。

“什么吉人天相!那是我宝贝够多,家底够厚!”陈木不以为然道。

说完脑子一转,反应道:“哦!本少爷听出来了!敢情元兄这是话里有话啊!”

“说者无心,陈兄多想了。”元清微微一笑说道。

“诶,行了,我知道元兄何意,不就是说这一切皆是由陈某贪心所致吗?这个教训本少爷记住了,下次一定,呃,那个尽力,尽力不再犯。”陈木嘴角一撇回道。

见元清不再接话,其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元兄,你可知咱俩这是流落到哪来了?”

“具体在哪尚不明了,不过若是在下猜测不错,你我应是过了天柱峰中界,来到了北面妖族边缘某地。”元清摇摇头回道。

“北面?妖族?”陈木闻言一惊,急追问道:“元兄如何能做此推断?”

“方圆三百里,除了一座小村寨,再无其他人烟,且那村中之人形貌凶蛮,不通教化,这种情形,也只可能发生在妖族地界了。”元清简单答道。

“若是如此,那元兄这番推测倒大有可能是真的,只是如何确定具体位置确实有些难度,说不得还得再冒点险了。”陈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哦?陈兄有何办法,不妨直言。”元清好奇追问道。

陈木嘿嘿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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