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挺依然坐在元宝酒楼里,他等海易川已有好几个时辰,他知道海易川一定还会再来。
天色已黑,刮来的风带有咸湿的泥土味,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严挺大口喝着酒,心中未免有些担心起来。
海易川一个人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如果老爷子派来不止一个人呢?严挺越想越不安,他决定出去看看,刚站起身只见门被缓慢推开,海易川拿着一把刀缓慢走了进来,此时的他与严挺一样,同样的血,同样的伤。
这些不是他的刀,刀上的血迹也不是他的。
海易川一瘸一拐走到严挺身边,拎起桌上剩的酒大口的往嘴里灌,没灌几口就将酒摔个粉碎,对严挺问道:“你的酒呢?”
严挺道:“喝完了。”
此时的海易川完全没有了之前意气的风采,他需要极烈极辣的酒,他也终于明白严挺为何会喜欢喝这种酒,听到没有烈酒后他颓废的瘫坐在地上,眼中已饱含泪光,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你知道我会变成这样。”
严挺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你。”
海易川的剑突然指向严挺,大怒道:“你应该早些提醒我!说不定……说不定我还可以……。”
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海易川心里清楚,老爷子若要他们死,他们逃到哪里都是一样。
严挺沉默。
海易川又将剑放下了去,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剑会如此的沉重,重的他居然抬不起来,他低下头,两行清泪流下,颤颤巍巍的道:“你至少该给我留一坛酒。”
严挺摆手道:“我故意没给你留的,你现在还不能醉。”
“为什么?”
“你已活着回来,那么杀你的人很快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老爷子不止会派人来杀他,而且会将海易川做过的所有事全部昭告天下,海易川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杀了什么人,那些死者的家人都会来寻他,这话严挺并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海易川,他不想现在就给海易川太大的压力。
他也想先看看海易川接下来会是何反应。
是振作?还是心死消沉?
海易川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如同白纸一般虚无,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终于,海易川缓慢撑起身子,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屋外狂风大作,吹的大门吱吱作响,似乎要有暴雨倾泻而来,严挺的心也随之下沉。
海易川缓缓打开大门,正要迈过门槛,突然背对着严挺说道:“你不拦我?”
严挺同样没有看他,回答道:“不拦。”
“你没有要对我说的?”
“没有。”
海易川木讷的点了点头,一只脚已迈过门槛,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回过头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严挺反问:“这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海易川只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语气极速而颤抖:“你明知这个地方危险重重,可你还是来了。”
“我来了。”
“所以你一定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告诉我!”
严挺扭头看着海易川,一字一顿的道:“杀一个人。”
“杀谁?”
“老爷子。”
明亮的闪电闪过,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炸响,几乎将海易川的心脏也震停了。
海易川突然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几乎笑的挺不起身子来,可这笑声又是那么无奈,愤恨而又心酸。
严挺一言不发,只待他笑完后问道:“你笑什么?”
海易川道:“笑你愚蠢。”
严挺道“我哪里愚蠢?”
“因为你妄想杀一个神。”海易川厉声大叫,“一个全天下几乎无人不知又无所不能的神,你明明知道他的势力有多么的庞大,人脉有多么的宽广,你明明已被他伤的伤痕累累,却还要在这大言不惭的说要弑神!”
又是两行清泪留下,这些话虽从海易川口中说出,却也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海易川心上,没有人比现在的海易川还要痛恨自己的无能。
严挺平静的待他说完,道:“你现在出了这个门,天亮之前你就会死。”
“那就死,我已无生念。”
“那你尽管走出去,我会为你的家人报仇。”严挺说完闭上了眼睛,不愿再作理会。
海易川紧盯着严挺,问道:“你如何为我报仇?”
严挺没有回答,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海易川重新走到严挺身边,一字一顿的问:“告诉我,你打算如何杀他!”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严挺依然没有看他:“你只管做一个缩头龟安安稳稳的待在壳里就好。”
海易川的手在颤抖,剑已在他手中。
严挺又道:“你连死都不怕,却怕一个半只脚已踏进棺材的老头子,我已对你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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