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衣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白日里。

回屋的时候,屋里已经空无一人,可见龏涟是回去了。

盛红衣坐了下来,心里一会儿想着巫族的事情,一会儿想起麒南的表情。

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觉。

隐隐的,她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似有点联系。

但具体什么联系,她还不知道。

她就这么任由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

一会儿后,门口响起敲门声。

盛红衣连头都没抬:“进来。”

不用想,肯定是龏涟。

她屋里又多了一个狐狸头,就放在很显眼的位置。

她一回来,他就知道了。

龏涟推门进来,一眼就觉出盛红衣不对劲,他故意昂了昂声音:

“呦,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大小姐不高兴了?一会儿我去揍它!”

盛红衣此时才抬头睨了他一眼,嗯,神采飞扬,一夜的功夫,这就恢复了?

果然异人王,心智坚定又强大。

便是难得脆弱,那也不会太久。

“哦,麒麟族惹我不高兴了,你去帮我把它们灭了吧。”

龏涟:“……麒麟?呃,你出去一趟,这是又遇到麒麟族了?”

“这却是不好办,啧。”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依旧闲闲的,态度很是惫懒。

龏涟看来,麒麟族和九尾狐族算是很有类似之处的两个种族。

都天命不凡的很,自诩自己有神兽血脉,平日里,端的一副高高在上,等闲不与其他种族为伍的清高姿态。

最擅长的事儿,就是做那些遮掩的小动作。

好比其他家族,对旁支极尽苛刻之能事,它们偏要掩饰一二,例如发点月俸,容忍旁支在外行走等等。

那些个主支,甭管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吃人了,面上还硬要端着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说到底,还不是换汤不换药。

旁支依旧是它们豢养的食物。

如此道貌岸然,比放在明面上不加遮掩的坏,更加的虚伪恶心。

盛红衣见他那轻松自在的样子,就不爽起来。

龏涟难受的时候,她担心呢。

等他好了,她心里又不平衡了,她还在这儿难受呢!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能感同身受呢?

“我没开玩笑,不仅惹了麒麟族,还有巫族。”

她淡淡说道。

哼,看你还能笑出来不。

“……你可真能惹事儿。巫族又是怎么回事?”

龏涟不笑了。

这都要走了,她还东一桩西一桩捅娄子?

还能不能好了?

“有把握吗?”

要是有把握弄死对方,就不算事儿。

他皱眉深思。

盛红衣摆烂的摇头,非常理直气壮:

“没有。”

龏涟:“……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他心里一万次的告诉自己,这是黑莲呐……

他绝不能跳起来打爆她的头。

打不爆是一回事儿,兴许还会被她反制,被暴打一顿。

那般,倒霉的是他自己。

还有,黑莲不是旁人呀。

是他最好的朋友和知己,自小一起长大,他濒死都不嫌弃他的人。

所以,她闯祸了,他替她收拾是应该的。

自小到大,他也不是第一次替她收拾嘛!

可,怎么越大,这死丫头越不省心,尤其是最近,时常语出惊人死不休,闯祸也没有底了是吧?

盛红衣继续火上浇油,她摊了摊手:

“这可怪不得我,它们做套让我钻了,还隐藏了身份,不过是我聪明,猜出来了!”

本来就是如此,盛红衣觉得自己没说假话,只不过隐藏了关键的一点。

那个套,她因为想窥知更多的事情,是故意钻的。

“现在嘛,我跟麒麟妖谈好了一件事儿,走前得帮它做了。”

“不过,我觉得巫族可能会坏我的事儿,因为我不想搭理它们,可,它们已经注意上我了。”

“而且,我总觉得,巫族早就开始注意我了,既然合作不成,那就是敌非友咯。”

盛红衣在龏涟面前很放松,便是说起这些个攸关自身的大事,她也是零碎的想一出说一出。

龏涟一直沉默。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懒得问,她都答应麒麟妖什么了?为何答应它?

总之,黑莲有她的道理。

而且,别看黑莲总是神气的没边儿的模样,就觉得她狂。

龏涟了解她,狂是有点儿狂的,主要她就是这性子,可,很多事儿,她心里自有章程。

绝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他觉得最棘手的,还是巫族的事儿。

巫族,一个神秘的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手段的种族,他该怎么帮黑莲呢?

盛红衣没有瞒着龏涟的意思,今日这一切,包括同麒南之间所谓秘密,同龏涟都是可说的。

她摸出酒囊来,就着酒,准备把事情细细说一遍。

刚说到自己厉害的紧,自那巫三爷所设的空间符中逃脱,盛红衣突然停住了话头。

龏涟:“怎么?”

盛红衣奇怪道:

“怎么白莲给我传信了?”

她们不久前刚传过信,白莲虽然和黑莲相依为命,但也不是成日黏着妹妹的人。

实则,盛红衣发现如今的白莲同后世的静客性子相似。

沉静却不软弱,对黑莲的爱真挚深厚却不会形成负担。

她如静水深流,看起来安静的几近于无,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知道,那汨汨的水流多么的可靠有力。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

龏涟站起身,往外走:

“你先听听白莲怎么说,我去外面转一转。”

这就是主动回避了。

黑莲姐妹之间的互通音讯,若是说点什么私密事,他听着总归不好。

再亲近的朋友,龏涟自认也是需要界限的。

盛红衣没阻止,他俩之间历来默契,无需任何的客套话。

龏涟出门后,盛红衣才点开了传信符,一朵白莲临空绽放,其中传来白莲的声音:

“妹妹,昨夜,我……”

传信符中,一共也就十数句话,便道尽了全部经过。

盛红衣却是绷直了背,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连酒囊之中的酒也不香了。

事情发展,不妙。

巫族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蔓延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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